站在李莲花身后的归宁，听到这句话，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阵刺痛。
他垂下眼眸，努力掩盖着自己复杂的情绪，可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却早已紧紧攥起，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阿飞抱臂站在大殿门口，冷冷地看着里面的三人，眉头微挑，眼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
方多病不满地皱起眉头，推了李莲花一把：“你怎么说话呢？注意点分寸！”
他随即看向画像，眼神变得柔和而崇敬：“自从百川院建立之日起，这幅画像就挂在这里了。十年了，从来没有人能忘记他。”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腹，又说道：“哦，对了，你身上有糖吧？给我两颗。”
李莲花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扭过头去，不理不睬。
方多病啧了一声，不满地说道：“看什么看？我知道你喜欢吃糖，别这么小气，快点！”
李莲花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从袖子里不情不愿地掏出一颗糖，递到他手里。
“再来一颗。”方多病皱着眉头说道。
“只有一颗，爱要不要。”李莲花没好气地回答。
方多病撇了撇嘴，拿着那颗糖，对着画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将糖轻轻放在案几上，语气带着几分怅惘：“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四顾门门主李相夷，是多少人的依靠，又是多少人想要挑战的目标。可没有多少人真正去关注过他的喜好。”
他转过身，看着李莲花，笑容满面地说道：“偷偷告诉你，我可是见过李相夷偷偷吃糖的样子。谁能想到，那个叱咤风云的武林第一，吃颗糖都能开心得像个孩子。”
李莲花听到这里，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怀念。
归宁始终垂眸不语，他不仅知道李莲花喜欢吃糖，还曾经为他准备了各种各样的糖。
一开始，他以为哥哥是因为常年服用苦药才喜欢吃糖，现在想来，那些梨膏糖，恐怕也是为了缓解咳嗽才改吃的吧。
还好，还好自己能够帮到他。还好，他现在好好的。
想到这里，归宁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莲花，心中竟涌起一丝庆幸。
庆幸自己是个药人，庆幸自己能被他捡到，庆幸自己能够为他解毒，陪在他身边。
方多病的目光在李莲花清隽的侧脸上停留许久，越看越觉得与那画像上的身影重叠。他反复比对，终于忍不住开口：“哎，你别说，你和我师父居然还有几分像……”
李莲花闻言，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不是。”一个冷冽的声音突然插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方多病猛地扭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的笛飞声，满脸疑惑：“不是什么？”
笛飞声双手负在身后，目光锐利地锁定李莲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东海一战，李相夷输了，他应该第二。”
“你说李相夷输给了笛飞声？”方多病立刻炸了毛，梗着脖子反驳，“你看到了？他们可是在海上打的，你在哪儿呢？你是鱼精还是乌龟精啊你。”
李莲花听着方多病孩子气的质问，忍不住低头抿唇，嘴角溢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而站在他身后的归宁，在看向那幅画像时，眼底深处有一丝冰冷的杀意一闪而过，快得如同错觉。
他随即转头，看着李莲花，又看了看总能将气氛搅得鸡飞狗跳的方多病，心中那份对这个“小麻烦”的不耐，竟莫名淡了几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铜锣声。
李莲花立刻抬手，打断了还想继续争辩的两人：“哎！别吵了，听到没有，要开始了。”
他看向笛飞声的眼神带着一丝警告，示意他不要在此刻惹事，随后又转头看向归宁，轻声道：“走了。”
归宁默默点头，跟上他的脚步。方多病还不忘回头，指着笛飞声压低声音警告：“别乱说话！”
院内，纪汉佛站在台上，朗声道：“少师沉寂十年能被寻到，如今重现于世，全依仗江湖上的朋友相助，更幸的是，有两位老友全力奔波相助。”
方多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恍然大悟：“原来是乔女侠和肖大侠寻的少师剑啊。”
乔婉娩上前一步，声音温婉动人，却难掩一丝哽咽：“这么多年，能寻到相夷生前从不离手的少师，我们也十分慰藉。今日，望我武林中人，莫忘记惩恶扬善、天下太平的理想，不负相夷他心中所愿。”
她说完，眼眶微微泛红。肖紫矜立刻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两人相视一眼，眉宇间的默契与温情，透着难以掩饰的幸福。
石水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凑到白江鹑身边低声抱怨：“这肖紫矜是越来越不避讳了。”
白江鹑倒是看得开，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哎呀，老四，这都十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笛飞声站在李莲花左侧，目光一直落在台上，却突然低声开口：“我还以为，乔婉娩是你的女人。”
李莲花垂眸，声音平静无波：“乔姑娘，她只属于她自己。”
归宁就站在李莲花右侧，本就对这场热闹的宴会兴趣缺缺，自然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关于乔婉娩和哥哥的过往，他曾断断续续听过不少。
虽不完全明白“爱”是什么，但也知道，两个人愿意相守，便是喜欢。
既然哥哥喜欢她，当年又为何要放弃？或许是因为那封信吧……哥哥一定是知道，她的心里，早就没有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那么，乔婉娩这十年来的寻找，到底是出于愧疚，还是别有所图，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此时，台上的肖紫矜提高了声音：“肖某有幸与诸位一起见证少师剑重见天日！”
随着他话音落下，覆盖在剑架上的红绸被轻轻揭开，一柄古朴而锋利的长剑赫然露出真容。
台下顿时议论纷纷，惊呼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