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密室的灵气如同温润的溪流,环绕在玉床四周,龙血玉的红光映得萧远山苍白的脸颊泛起一层淡淡的血色。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抚上萧墨渊的脸颊,那触感从儿时的柔嫩到如今的棱角分明,二十载光阴如同指尖的流沙,在父子俩的沉默中悄然流淌,却带着沉甸甸的愧疚与心疼。
“墨渊……我的儿……”萧远山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刚苏醒时多了几分气力,眼眶渐渐泛红,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在墨渊的手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当年你灵脉被废,被宗门弟子嘲笑‘废物’,被外门长老排挤刁难,为父……为父至今记得,你十岁那年,抱着我哭着说‘爹爹,我是不是真的不能修炼了’,我却只能抱着你,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只能暗地里走遍青州,求遍所有炼丹师、医道修士,可他们都摇头说‘天生缺陷,无力回天’……”
他的声音哽咽,握着墨渊的手愈发用力,指节泛白:“我那时竟从未怀疑过是人为暗算!林万山那个畜生,每次都假惺惺地前来探望,说‘师兄放心,我会好好照看墨渊’,还‘好心’举荐各种‘补脉药材’,我竟全然信了他的鬼话!直到后来你性子愈发沉默,不愿见人,躲在自己的小院里偷偷练剑,哪怕握不住剑柄,哪怕手心磨得鲜血淋漓,也不肯放弃……为父看着心疼,却只当你是不甘心,从未想过,这一切都是林万山的阴谋!”
萧墨渊的心猛地一揪,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十岁那年被围在演武场嘲笑的屈辱,练剑时灵脉空荡荡的无力感,父亲深夜悄悄站在院外叹息的身影,还有林万山每次“关切”探望时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狠……这些过往曾让他辗转难眠,可此刻听父亲提起,心中的委屈却渐渐消散,只剩下对父亲的心疼。
“父亲,都过去了。”萧墨渊反手握住父亲的手,声音温和却坚定,“那时您要处理宗门事务,还要为我的灵脉忧心,已经够辛苦了。林万山伪装得那般逼真,连您都被蒙蔽,更何况他人?而且,若不是当年的绝境,我也不会在万妖秘境获得逆命传承,不会修炼到如今的境界,更不会看清人心险恶,学会担当。”
“担当?”萧远山看着儿子眼中的沉稳与坚毅,泪水流得更凶,却也夹杂着一丝欣慰,“我的儿,你长大了,比为父当年还要出色。可一想到你受的苦,为父就恨不得杀了自己!你被污蔑叛逃宗门时,为父正被醉魂散迷晕,躺在这密室里毫无知觉,而林万山却拿着伪造的证据,在宗门大会上声泪俱下地‘声讨’你,说你‘勾结魔道,弑师灭亲’!若不是大长老拼死阻拦,你的母亲……你的母亲恐怕早已被他逼得自尽!”
“母亲?”萧墨渊心中一紧,他逃亡这些日子,最牵挂的便是父母的安危。
“你母亲没事,”萧远山连忙安抚,“大长老知道林万山心怀不轨,提前将你母亲送到了乡下的祖宅,对外谎称‘重病静养’,才躲过一劫。可她这些日子,日夜为你担忧,头发都白了不少……”
萧墨渊鼻尖一酸,眼中泛起泪光。他知道母亲向来柔弱,却为了他,硬生生扛下了所有担忧与恐惧。
“还有这次,你为了揭穿林万山的阴谋,孤身一人与他和暗影阁杀手周旋,嫣然丫头为了救你,险些丧命,狂歌那孩子也受了重伤……”萧远山的声音满是自责,“这一切,都是为父的错!若我能早点看清林万山的真面目,若我能将青云宗治理得更严谨,若我能保护好你们……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他深吸一口气,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萧墨渊连忙伸手搀扶,在他背后垫了一块软枕。萧远山靠在枕上,目光灼灼地看着萧墨渊,眼中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墨渊,为父这次中毒,虽被你救下,可丹田受损严重,修为从化神后期巅峰跌落到了化神初期,而且经脉中残留的醉魂散余毒,让我再也无法精进,甚至连维持现状都难……”
萧墨渊心中一沉,他早已察觉父亲的修为跌落,却没想到如此严重。
“青云宗不能没有主心骨,”萧远山的声音陡然变得郑重,他紧紧握着墨渊的手,仿佛要将所有的希望与责任都传递给他,“林万山虽被擒,可暗影阁的化神巅峰供奉随时可能杀来,宗门内还有不少他的残余党羽,青州其他势力也在虎视眈眈。为父已经撑不起这座宗门了,从今往后,青云宗的宗主之位,就交给你了!”
“父亲!”萧墨渊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他虽早已做好了承担责任的准备,却没想到父亲会如此直接地托付宗门。
“听为父说,”萧远山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如今已是渡劫境修为,身怀逆命传承、神龙之力,又有狂歌、嫣然这样的忠诚伙伴,还有大长老等老臣支持,你比为父更适合带领青云宗走出困境。而且,你心性坚韧,恩怨分明,既有雷霆手段,又有仁厚之心,只有你,才能让青云宗重振雄风,才能保护好宗门的弟子与基业!”
他转头看向密室门口,大长老等几名核心长老早已等候在那里,眼中满是期盼与信任。显然,他们早已知道萧远山的决定,并且全力支持。
“萧少主,”大长老上前一步,对着萧墨渊躬身行礼,“宗主所言极是!如今青云宗内忧外患,唯有您能稳住大局。老臣愿辅佐您,整顿宗门,抵御外敌,重振青云宗的荣耀!”
其他长老也纷纷躬身:“我等愿听萧少主调遣!”
萧墨渊看着父亲眼中的信任,看着长老们眼中的期盼,感受着胸口龙血玉传来的温热,心中的责任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想起了父亲为青云宗操劳一生的身影,想起了柳嫣然舍身相救的决绝,想起了楚狂歌并肩作战的义气,想起了那些被林万山残害的忠良弟子,想起了青云宗的列祖列宗。
“父亲,”萧墨渊深吸一口气,眼中的震惊渐渐化为坚定,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却带着一种破茧成蝶的决绝,“儿子接下了!从今日起,我萧墨渊,定当以青云宗的兴衰为己任,护宗门周全,保弟子平安,诛灭叛徒,击溃暗影阁,让青云宗重归正道之巅,不负父亲的托付,不负列祖列宗的期望!”
“好!好!好!”萧远山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眼中满是欣慰与激动,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莹白、刻满青云符文的令牌,正是青云宗的宗主令牌,“这是宗主令牌,持此令牌,可调动宗门所有资源,号令所有弟子与长老。从今往后,你就是青云宗的新任宗主!”
萧墨渊双手接过令牌,令牌入手温润,却带着千钧之重。这不仅是一枚令牌,更是一份责任,一份信任,一份沉甸甸的期望。
“父亲,您放心,”萧墨渊握紧令牌,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我会尽快处理林万山及其党羽,稳定宗门秩序,然后派人去接母亲回来。至于暗影阁的威胁,我已经联系了青州其他正道势力,他们也对暗影阁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愿意与我们联手,共同抵御暗影阁的进攻。”
萧远山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你考虑得很周全。记住,治理宗门,不仅要有雷霆手段,更要以德服人。林万山的教训就在眼前,切不可被权力蒙蔽双眼,要善待弟子,重用忠良,让青云宗成为真正的正道标杆。”
“儿子谨记父亲教诲。”萧墨渊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还有,”萧远山看向门口,语气柔和了几分,“嫣然丫头是个好姑娘,为了你险些丧命,你一定要好好待她。狂歌那孩子,性情耿直,忠心耿耿,可有时过于鲁莽,你要多提点他。还有那些被林万山胁迫的弟子,只要真心悔改,就给他们一个机会,毕竟,宗门的发展,需要更多的人齐心协力。”
“儿子明白。”萧墨渊一一应下,心中暖流涌动。父亲即便身体不济,依旧牵挂着所有人,这份仁厚,正是青云宗的根基。
萧远山看着儿子沉稳的模样,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巨石,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青云宗在萧墨渊的带领下,一定能走出阴霾,迎来新的辉煌。
密室之外,阳光正好,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青云宗的每一个角落。弟子们得知宗主苏醒、萧墨渊即将接任宗主之位的消息后,纷纷涌上街头,欢呼雀跃。他们眼中的迷茫与恐惧早已被希望与激动取代,看向密室方向的目光,满是敬畏与期盼。
萧墨渊扶着父亲,缓缓走出密室。阳光洒在父子俩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萧远山虽面色依旧苍白,却精神矍铄;萧墨渊手持宗主令牌,身着月白道袍,周身渡劫境的威压沉稳而内敛,眼神坚定,气质凛然。
“参见新宗主!”
所有弟子和长老齐齐躬身行礼,声音震耳欲聋,响彻青云宗的山谷,久久回荡。
萧墨渊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目光扫过一张张充满希望的脸庞,心中充满了坚定的信念。
“各位长老,各位弟子,”他的声音洪亮而威严,传遍整个山谷,“从今日起,我萧墨渊接任青云宗宗主之位!我在此立誓:诛叛徒,清门户,护宗门,安弟子,抗魔道,兴青云!凡我青云宗弟子,当坚守正道,同心同德,共御外敌!凡侵犯我青云宗者,虽远必诛!凡背叛我青云宗者,严惩不贷!”
“诛叛徒!清门户!护宗门!兴青云!”
弟子们齐声高呼,声音中充满了激昂的战意与对未来的憧憬。
萧远山站在儿子身边,看着眼前这众志成城的场面,眼中满是欣慰。他知道,青云宗的未来,可期矣。
而萧墨渊看着脚下的宗门,看着身边的父亲,看着眼前的弟子,心中清楚,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他要严惩林万山及其党羽,清理宗门内的叛徒余孽;要救治柳嫣然和楚狂歌,安抚受伤的弟子;要整合宗门力量,应对暗影阁的反扑;要联系青州正道,组建联盟……还有无数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但他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