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鱼自然没有真正离开。她远离众人视线后,立刻施展隐匿法术,悄无声息地又折返了回来,与早已隐去身形的姜凡汇合,冷眼看着孙皓几人接下来的表演。
只见孙皓脸色阴沉,将剩下的三名纨绔召集到一边,低声密谈。
他先是威逼,暗示赵玉田的死大家都有责任,若是传出去谁也别想好过;接着又是利诱,许诺事后必有重谢。最终,他成功“说服”了几人,统一了口径,是赵玉田仗着被城主夸赞,目中无人,率先出手挑衅,孙皓忍无可忍才出手教训,谁知赵玉田技不如人,又或许是旧伤复发,竟然被失手打死了。
他们几人都是见证者。
孙皓的目的很简单,既然锅不能甩给这几个活人,那就全都推到死人赵玉田身上。到时候死无对证,再加上他们几人统一口径,或许能减轻责罚。
他却不知,白渊鱼就站在他们身前不足两米的地方,手中握着一枚留影石,将几人密谋、统一口供的整个过程,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待几人商量好所有细节,确认无误后,孙皓才取出一个收敛尸身的法器,小心翼翼地将“赵玉田”的“尸身”收了进去。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准备立刻返回永昌城,再图后计。
白渊鱼与姜凡简短交流了一下后续计划,便动用身法,快速返回城中。
姜凡则在一行人离开之后,才显出身形。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迈步来到了颜归的“尸身”前。他蹲下身,双手掐动一个法诀,指尖凝聚起精纯的生命灵力,随后一指点在颜归的眉心。
阳幡飘在姜凡身后,一股温和而磅礴的生机涌入颜归近乎枯竭的体内,护住他心脉,滋养他受损的脏腑和经脉。
片刻之后,颜归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呻吟,眼皮颤动,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茫然地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随即猛地意识到什么,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他看到了站在身前的姜凡。
“你……!” 颜归瞳孔骤缩,瞬间回忆起之前被此人“击杀”的一幕,眼中爆发出仇恨与警惕的光芒,下意识就想调动灵力出手。
姜凡随意地动了动手指,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如同枷锁般将颜归牢牢禁锢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稍安勿躁。” 姜凡声音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见颜归暂时老实下来,姜凡便不再耽搁,言简意赅地将永昌城的真相,元屠魔皇的阴谋、所谓的“庇护所”实则是养殖场、《圣眷诀》的恶毒用途、以及他们这些内城子弟以猎杀修士为乐的残酷游戏,全部告诉了颜归。
颜归起初还带着迟疑,但随着姜凡条理清晰的叙述,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眼神中的光芒从震惊到骇然,再到绝望与空洞。
他消化了很久,才颤声问道:“你……你是说……永昌城,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齐云上师……他们都是魔修的帮凶?”
姜凡默然地点了点头。
颜归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同伴的尸体,声音带着哭腔:“他们……他们都死了吗?”
姜凡走到另外两名被他“击杀”的修士身旁,如法炮制,将两人从假死状态中唤醒。
那两人醒来后,同样先是惊恐,但在姜凡的绝对实力压制和颜归的艰难解释下,终于也明白了自身的处境,陷入了巨大的悲恸与茫然。
姜凡指了指被孙皓最开始杀掉的三名修士,“那边三个已回天乏术。不过,我已送他们往生,免其神魂被魔修利用。”
“往生?是什么?” 颜归对这个词有些陌生。
“就是去轮回转世。以此界如今的情况,他们大概率会投生到其他更适合生存的世界。” 姜凡简单解释了两句。
颜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走到三具尸体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行了,我不能在此久留,需尽快返回城中,以免惹人怀疑。” 姜凡说着,取出一枚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玉简,递给颜归,“这功法你拿着,是正统的金丹大道法门,可助你夯实根基,快速提升实力,助你复仇。”
颜归下意识接过玉简,神识略微一探,便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玄奥至理与浩然正气,远非《圣眷诀》可比。
他抬起头,看着姜凡,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前辈……您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救我们?又为何要告诉我真相?”
姜凡想了想,开口:“你就当我们是复仇者吧,专门找魔修复仇的。”
“复仇者……” 颜归默默地将这三个字念了几遍,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好了,带着你的两个朋友,立刻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修炼这功法。”
姜凡又取出一个储物袋,神识探入清点了一下里面的东西之后,随手丢给了颜归,“这里面的资源,足够你们三人挥霍很长一段时间了。好自为之。”
说罢,也不等颜归再说什么,身形一晃,便已化作一道淡淡的流光,朝着永昌城的方向疾驰而去,转眼消失在天际。
颜归握着手中的储物袋,看着姜凡消失的方向,怔立了许久。随后,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将神识探入储物袋中。
下一刻,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惊得差点将储物袋丢出去!
太多了!里面的资源实在是太多了!
那些灵石堆积如小山一般,汇集的光芒几乎要闪瞎他的眼睛,那些丹药、法器、功法……等各色资源更是应有尽有!
有这些资源,何止是支撑他们三人修炼,就算是重新建立一个宗门,也绰绰有余!
“宗门……” 颜归喃喃自语,眼中逐渐燃起了新的光芒。“对了,宗门!前辈说他们是复仇者!那救下我等的性命,赐予我等功法资源的恩公,自然也是复仇者!”
他猛地握紧了拳头,看向身旁两位同样劫后余生的同伴,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从今日起,我等便也是复仇者!待他日学有所成,定要向这永昌城,向那元屠魔皇,讨还这笔血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片血腥的村庄,望向远方那座如同巨兽般匍匐的永昌城,一字一句地宣告:
“以后,我们的组织,便叫做——复仇者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