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门碎裂的瞬间,尖锐的木刺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苏暖的掌心。那痛楚来得又快又猛,像是有无数根针同时刺穿皮肤,顺着血管往心脏里钻。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混着门框上剥落的灰尘,在她手背上汇成蜿蜒的小溪,又一滴滴坠落,砸在糖糖光洁的额角。
糖糖被这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惊得瑟缩了一下,圆溜溜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她仰起小脸,看着妈妈紧蹙的眉头和苍白的嘴唇,小小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妈妈……”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
苏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强忍着掌心的剧痛和手腕被反剪的酸麻,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糖糖闭眼!别看!”
她想用自己的身体为女儿筑起一道屏障,挡住眼前这狰狞而恐怖的一切。可还没等她完全遮住女儿的视线,就见糖糖突然像一头发怒的小兽,猛地挣脱了她的保护,张开小嘴,狠狠扑向了保镖的手腕。
“坏蛋放开妈妈!”
四岁孩子的乳牙尚未长齐,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死死咬进了保镖那虬结的肌腱里。保镖的皮肤又厚又硬,可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懵了,等反应过来时,钻心的疼痛已经顺着手臂蔓延开来。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漫过了糖糖的下巴,染红了她粉嫩的脸颊和胸前的小裙子。
保镖吃痛,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松。就是这千钧一发的刹那,苏暖像一头脱困的母豹,猛地挣脱了束缚,用尽全身力气撞向厉墨琛。
“我跟你拼命——!”
她的速度又快又猛,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厉墨琛穿着的黑色大衣下摆被她死死攥住,瞬间拧出了几道深深的褶皱。可厉墨琛的反应更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抓住苏暖的后领,像拎一只小猫似的把她甩向了不远处的迈巴赫。
苏暖的后背重重撞在车门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她强撑着抬起头,透过车窗的倒影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模样:衣襟被撕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里面苍白的皮肤;膝头在刚才的挣扎中擦破了一大块皮,伤口上还沾着几片不知从哪里来的玫瑰残瓣,红得刺眼;而她的怀里,还死死箍着吓得浑身发抖的糖糖。
“开车。”厉墨琛的声音冷得像冰,不带一丝温度。
车门落锁的机械声“咔哒”响起,如同丧钟一般,在苏暖的耳边回荡。她知道,自己和糖糖彻底陷入了绝境。
车厢里一片死寂,只有糖糖压抑的抽噎声。突然,糖糖戴在手腕上的儿童手表震动了起来,发出轻微的“嗡嗡”声。糖糖被这震动吓了一跳,抽噎着,用还沾着血迹的小手按下了通话键。
林薇薇那娇嗲得令人牙酸的嗓音,毫无预兆地在死寂的车厢里炸开:“琛哥,伯母让我们周末回老宅商量订婚的事呢,你别忘了呀……”
厉墨琛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一样,他不耐烦地抬手掐断了通话。指尖残留的黏土碎屑,是刚才和糖糖玩的时候沾上的,此刻落在光洁的真皮座椅上,像一块块干涸的血痂,格外刺眼。
就在这时,糖糖的手表屏幕突然蓝光暴闪,刺得人眼睛生疼!
“滴滴!检测到暴力行为!已启动报警录音——!”
一个清脆的机械童音突然响起,震耳欲聋,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闷。紧接着,里面传出了糖糖刚才那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的声音:
“坏蛋放开我妈妈!警察叔叔救命呀——!!!”
随后,刺耳的警笛声从手表的扬声器里呼啸而出,尖锐而急促,刹那间响彻了整个地下车库。
保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回头,脸色煞白地对厉墨琛说:“厉总,这……这儿童手表竟然真的和警察系统接入了……”
他的话音未落,车顶突然传来“砰!砰!砰!”的重击声,像是有人在用大锤猛烈地砸着车顶,每一下都震得车厢里的人心脏跟着颤抖。
紧接着,三个鲜红的红点穿透车顶钢板,精准地锁定了厉墨琛的眉心。那红点像是来自地狱的凝视,带着死亡的威胁,让厉墨琛的瞳孔骤然收缩。
扩音器里传来一声愤怒的怒吼,在空旷的地下车库里回荡:“里面的人听着!立即释放人质!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糖糖的眼泪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像一颗颗晶莹的珍珠,随时都会坠落。但她看着那三个锁定厉墨琛的红点,看着厉墨琛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小手却悄悄地在身后比了个V字。
苏暖感受到了女儿这个细微的动作,她低头看着糖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涌上一股暖流。她轻轻捏了捏女儿的小手,用眼神告诉她:我们有希望了。
厉墨琛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那三个红点,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一个四岁孩子的儿童手表上。
地下车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扩音器里不断重复的警告声和手表里持续不断的警笛声。保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他们跟在厉墨琛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苏暖紧紧抱着糖糖,感受着女儿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但她不敢有丝毫放松,她知道,厉墨琛绝不会轻易认输,谁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扩音器里的警告声越来越严厉,车顶的红点始终没有消失,像三把悬在厉墨琛头顶的利剑。
厉墨琛的眼神在红点和苏暖母女之间来回扫视,他的心里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放了她们?那他这些年的隐忍和谋划岂不是功亏一篑?不放?面对荷枪实弹的警察,他和他的这些保镖根本没有胜算。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糖糖突然又对着手表喊了起来:“警察叔叔,就是那个穿黑衣服的坏蛋抓了我和妈妈!他还弄坏了我们家的门!”
她的声音虽然还有些稚嫩,却异常清晰,通过手表的录音功能,清晰地传到了外面警察的耳朵里。
扩音器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厉墨琛!我们已经确认了你的身份!你涉嫌非法拘禁和故意伤害,请立即释放人质,束手就擒!”
厉墨琛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没想到警察竟然这么快就确认了他的身份。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缓缓地松开了握紧的拳头,脸上露出一丝不甘和懊恼。他看了一眼苏暖,又看了一眼糖糖,最终还是对着对讲机冷冷地说:“开门。”
车门解锁的声音“咔哒”响起,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苏暖抱着糖糖,小心翼翼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外面的警察立刻围了上来,将她们护在了身后。一个警察蹲下身,温柔地对糖糖说:“小朋友,别怕,没事了。”
糖糖看着眼前穿着制服的警察叔叔,又看了看被警察包围起来的厉墨琛,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一次,她的哭声里没有了恐惧,只有委屈和释放。
苏暖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知道,这场噩梦终于结束了。而糖糖手腕上那只闪烁着蓝光的儿童手表,此刻看起来像是一个勇敢的小战士,守护了她们母女的安全。
地下车库里,警笛声依旧在回荡,但此刻听在苏暖的耳里,却像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她抱着糖糖,在警察的护送下,一步步走出了这个阴暗的地下车库,走向了外面光明的世界。阳光透过车库的出口照进来,落在她们身上,温暖而耀眼。苏暖知道,从今往后,她和糖糖的生活,将会重新充满阳光。
厉墨琛被警察戴上手铐的那一刻,眼神复杂地看向苏暖母女离开的方向,里面充满了不甘和怨毒。但他也清楚,自己这次是彻底栽了。他精心策划的一切,都因为一个小小的儿童手表而功败垂成。
保镖们也一个个被警察控制起来,他们低垂着头,脸上写满了沮丧和恐惧。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跟随多年的老板,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落网。
地下车库渐渐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散落的玫瑰残瓣和那辆孤零零的迈巴赫,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而那只引发了这一切的儿童手表,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安静地待在糖糖的手腕上,等待着下一次可能出现的危险,随时准备再次挺身而出。
苏暖和糖糖坐上了警车,前往警察局做笔录。一路上,糖糖靠在苏暖的怀里,渐渐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苏暖看着女儿熟睡的脸庞,心里充满了感激。她感激那只儿童手表,感激及时赶到的警察,更感激女儿的勇敢。如果不是女儿那奋不顾身的一咬,如果不是儿童手表及时报警,后果不堪设想。
到了警察局,警察们对苏暖和糖糖都非常友善。他们耐心地询问了事情的经过,苏暖一一如实回答。当说到糖糖咬保镖的时候,警察们都忍不住对糖糖竖起了大拇指,称赞她是个勇敢的孩子。
做完笔录,已经是傍晚了。苏暖抱着还在熟睡的糖糖,走出了警察局。夕阳的余晖洒在街道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苏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自由和安宁的味道。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个临时想到的酒店地址。她知道,现在还不能回那个被毁掉的家,那里充满了不好的回忆。她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让自己和糖糖好好休息一下。
到了酒店,苏暖小心翼翼地把糖糖放在床上,然后去浴室简单地清洗了一下。当她看到自己掌心那道深深的伤口时,才感觉到一阵阵的疼痛。但她毫不在意,只要糖糖没事,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回到房间,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糖糖。糖糖睡得很沉,小眉头偶尔会皱一下,像是还在做着噩梦。苏暖伸出手,轻轻抚平女儿皱起的眉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糖糖,别怕,妈妈在。”她轻声说。
夜深了,苏暖却毫无睡意。她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心里依旧心有余悸。厉墨琛的冷酷,保镖的凶狠,防盗门碎裂的瞬间,糖糖勇敢的一咬,儿童手表的警报声,警察的及时赶到……这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
她知道,厉墨琛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他背后的势力那么强大,说不定很快就会被放出来。到时候,她和糖糖又会陷入危险之中。想到这里,苏暖的心又开始揪紧。
她必须想办法保护好自己和糖糖。也许,她应该带着糖糖离开这个城市,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一颗种子,在她的心里迅速生根发芽。
她看了一眼熟睡的糖糖,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为了糖糖,她什么都愿意做。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她都会勇敢地走下去。
第二天早上,糖糖醒来的时候,精神好了很多。她看到苏暖,立刻扑进了妈妈的怀里。
“妈妈,我们现在在哪里呀?”糖糖好奇地问。
“我们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糖糖。”苏暖抱着女儿,温柔地说,“等过几天,妈妈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糖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举起自己的手腕,看着那只儿童手表,开心地说:“妈妈,是手表保护了我们吗?”
苏暖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说:“是呀,我们的糖糖和手表都很勇敢。”
糖糖听了,小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苏暖知道,她必须尽快做出决定,尽快带着糖糖离开。她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有几件换洗衣服。她打开手机,开始查询各个城市的信息,寻找一个适合她们母女定居的地方。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苏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请问是苏暖女士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我是,请问你是谁?”苏暖警惕地问。
“我是厉墨琛的律师,我想和你谈谈关于厉总的事情。”律师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苏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没想到厉墨琛的律师会这么快找到她。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没什么好谈的,厉墨琛犯了法,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苏女士,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厉总只是一时冲动,他并没有想伤害你们母女。只要你愿意撤诉,厉总可以给你一大笔钱,足够你和你的女儿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律师诱惑着说。
苏暖冷笑了一声,说:“钱?我不需要。我只要厉墨琛受到应有的惩罚,还我和我女儿一个公道。”
“苏女士,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厉总的势力你是知道的,如果你执意要和他作对,对你和你的女儿都没有好处。”律师的语气开始变得威胁起来。
苏暖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律师说的是实话。厉墨琛的势力确实很强大,她一个弱女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她不能退缩,为了糖糖,她必须坚持下去。
“我不会撤诉的,你转告厉墨琛,让他好自为之。”苏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苏暖的手一直在发抖。她知道,麻烦很快就要来了。她必须加快速度,尽快离开这个城市。
她立刻订了最早一班离开的火车票,然后抱着糖糖,匆匆离开了酒店。她不敢有丝毫停留,生怕被厉墨琛的人发现。
火车缓缓开动,苏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未来等待着她们母女的是什么,但她知道,她必须勇敢地走下去。只要能和糖糖在一起,无论多么艰难,她都不会害怕。
糖糖靠在苏暖的怀里,玩着手里的儿童手表,时不时地抬头对苏暖笑一笑。那笑容像一缕阳光,照亮了苏暖心中的阴霾。
苏暖抱着女儿,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这场和厉墨琛的较量,还远远没有结束。但她有信心,只要她和糖糖在一起,就一定能战胜所有的困难。而那只小小的儿童手表,将会继续陪伴在她们身边,见证她们的勇敢和坚强。
火车一路向前,载着苏暖和糖糖,驶向一个未知的未来。但苏暖相信,只要心中有爱,有勇气,就一定能找到属于她们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