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城“新穹顶”的顶层拍卖厅里,水晶吊灯的光芒碎在羊绒地毯上,像撒了一把融化的星星。与地面废土的墨绿色荒芜不同,这里的空气里飘着昂贵的香氛,混合着基因合成红酒的醇厚气息,每一个穿着定制防护服的身影,都透着“幸存者贵族”特有的傲慢——他们是百年前逃离地球的人类后代,掌控着太空城的资源,也掌控着对“地面历史”的解释权。
拍卖台被全息投影包裹着,中央悬浮着的,正是糖糖当年使用的冬眠舱c-01。银白色的舱体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玻璃舱壁上还残留着当年绿藤草药的淡紫色印记,在投影光效下,竟像一层流动的光晕。拍卖师穿着烫金的礼服,手里的拍卖槌敲在水晶底座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瞬间压下了厅内的窃窃私语。
“各位尊贵的来宾,今晚的压轴拍品,想必无需我多介绍——”拍卖师的声音透过全息麦克风传遍全场,投影画面突然切换,变成了方舟基地的旧影像:七岁的糖糖抱着t-01,蹲在药圃边松土,夕阳落在她的亚麻色短发上,“这是来自公元2124年的‘20世纪睡美人’,初代‘绿藤载体’糖糖的休眠容器!百年前,它承载着人类治愈基因污染的希望;百年后,它是唯一留存的‘地面黄金时代’ relic(遗迹)!”
影像消失,冬眠舱的细节特写铺满整个投影屏:舱门内侧的蝴蝶发卡印记(那是厉墨琛当年别发卡时留下的划痕)、能量线上的dr.V签名、甚至舱底还沾着的一点生态园泥土,都被放大展示。台下立刻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坐在前排的矿业巨头卡森率先举牌,声音洪亮:“500万星币!我要把它放在我的私人博物馆里!”
“600万!”坐在对面的基因公司总裁艾琳娜抬手,她的指甲上涂着与绿藤同色的指甲油,眼神里满是志在必得,“这不是普通的古董,舱体残留的‘绿藤因子’样本,对我们的研究更有价值!”
“800万!”又一个声音响起,是太空城议会的议员格雷,他的防护服上绣着家族徽章,“城主Sugar·V大人对‘载体’的历史很感兴趣,这个拍品,我必须拿下!”
价格像坐火箭一样飙升,很快就突破了1500万星币。厅内的气氛越来越狂热,没人在意影像里那个小女孩的眼神,也没人追问“绿藤载体”背后的牺牲——对他们来说,c-01只是一件能彰显身份的商品,是他们向其他人炫耀“掌控历史”的工具。
而在拍卖厅后排的阴影里,厉墨琛穿着黑色的保镖制服,领口别着伪造的“卡森家族徽章”,眼神冷得像冰。他的右手按在腰间的激光枪上,左手悄悄握住了苏暖的手——苏暖扮成了他的“助理学者”,白大褂换成了银色的礼服裙,手里拿着一本伪造的“方舟基地研究笔记”,指尖却在微微发抖。
“他们把糖糖的过去,当成了可以买卖的东西。”苏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压抑的愤怒。
厉墨琛没说话,只是朝右侧的服务通道瞥了一眼——t-01伪装成了送酒机器人,正沿着通道缓慢移动,机械臂上的摄像头已经锁定了拍卖台上的冬眠舱,屏幕上跳动着“舱体能量正常,内部无生命体征”的字样。
就在这时,拍卖师的槌子即将落下,格雷议员的1800万星币报价已经无人敢跟。可就在槌子碰到底座的前一秒,拍卖台上的冬眠舱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玻璃舱壁上,那道淡紫色的绿藤印记开始发光,像有生命一样沿着舱壁蔓延。
“怎么回事?!”格雷猛地站起来,脸色瞬间变了。
拍卖师也慌了,连忙挥手示意技术人员检查:“别慌!只是能量残留反应,不影响拍品……”
他的话还没说完,冬眠舱的玻璃舱壁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紧接着,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舱内原本空无一人的休眠舱里,竟缓缓浮现出一个身影:亚麻色的长发已经变成了银白色,像月光织成的纱,垂落在银白色的休眠服上,那张脸,正是长大后的糖糖!
“不可能!”卡森失声喊道,“检测报告说舱内没有生命体征!”
糖糖的眼睛缓缓睁开,瞳孔里泛着淡绿色的光——那是绿藤因子在她体内觉醒的信号。她能听到外面的喧哗,能看到那些人贪婪又惊慌的脸,也能感受到舱壁外,厉墨琛和苏暖焦急的目光。当她的手指触到玻璃舱壁时,那些裂开的缝隙突然扩大,伴随着刺耳的“哗啦”声,玻璃碎片四溅!
糖糖从舱内跳出来,落在拍卖台上,银白色的长发在她身后扬起。台下的富豪们尖叫着后退,格雷甚至拔出了随身的激光枪,对准她的胸口:“怪物!你是谁?!”
“我是糖糖。”她的声音清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个‘拍品’,是我的家。你们没资格碰它。”
格雷的激光枪扣动了扳机,红色的激光束朝着糖糖射来。就在所有人以为她会被击中时,糖糖的银白色长发突然动了——发丝瞬间硬化,像无数把锋利的银刃,挡住了激光束。激光落在发丝上,激起一串火星,而那些发丝竟毫发无损!
“白发……变成了武器?”苏暖瞪大了眼睛,她研究过绿藤因子的所有数据,却从没见过这样的觉醒形态。
厉墨琛趁机拔出激光枪,对准了台上的格雷:“所有人不许动!”
拍卖厅里一片混乱,富豪们四处逃窜,有的甚至踩着别人的脚试图冲向出口。糖糖的白发再次扬起,这一次,发丝朝着拍卖台两侧的保镖射去——那些保镖刚要举起武器,就被银刃般的发丝缠住了手腕,激光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厉哥哥,苏医生!”糖糖朝着后排喊道,银白色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为他们开辟出一条通路。
厉墨琛拉着苏暖冲向拍卖台,t-01也立刻恢复了原型,机械臂弹出激光炮,对准了试图阻拦的服务人员。就在他们即将汇合时,拍卖厅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一队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卫冲了进来——这些警卫的制服比普通安保人员更精良,胸口印着一个醒目的符号:银色的双月交叠在一起,边缘缠绕着细细的绿藤纹路。
“是太空城警卫队!”苏暖的脸色变了,“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警卫队的队长举起手中的能量盾,声音冰冷:“所有‘地面遗留者’,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糖糖的白发瞬间绷紧,挡在厉墨琛和苏暖面前。她盯着警卫队制服上的双月符号,瞳孔猛地一缩——这个符号,她在林教授的笔记本里见过!那本泛黄的笔记上,除了dr.V的藤蔓试管符号,还有一个被划掉的双月标记,旁边写着一行模糊的字:“他们不会放过‘纯净基因’……”
“双月符号……”厉墨琛也注意到了,他的手指攥紧了激光枪,“难道和当年的克隆项目有关?”
警卫队已经开始进攻,能量盾组成的防线朝着他们逼近,激光束像雨点一样射来。t-01的激光炮虽然能暂时阻拦,却抵挡不住对方的人数优势。苏暖一边用医疗设备干扰警卫队的通讯信号,一边喊道:“我们得撤退!这里太危险了!”
糖糖点点头,银白色的长发突然变长,缠住了拍卖台上的冬眠舱c-01:“我们不能丢下它。”
厉墨琛立刻会意,和t-01一起顶住警卫队的进攻,苏暖则快速操作冬眠舱的控制面板,将它切换到“便携模式”。就在冬眠舱的底部弹出滚轮时,警卫队的队长突然下令:“用‘绿藤抑制剂’!别伤了那个白发女孩,城主大人要活的!”
一支特制的注射器朝着糖糖射来,里面装着淡蓝色的液体——那是能抑制绿藤因子的药剂。糖糖的白发刚要挡住,却因为刚才连续使用力量,速度慢了半拍,注射器擦着她的手臂飞过,扎进了旁边的冬眠舱壁上。
“快走!”厉墨琛一把拉住糖糖,朝着拍卖厅的紧急出口跑去。t-01在后面断后,机械臂释放出烟雾弹,挡住了警卫队的视线。
他们沿着紧急通道往下跑,通道里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映着他们的身影。糖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追兵,又摸了摸手臂上被注射器擦过的地方,那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绿藤因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干扰了,白发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
“那个双月符号,一定有问题。”苏暖一边跑,一边在平板上记录下刚才看到的符号细节,“林教授的笔记里提到过‘他们’,说不定就是指这个符号背后的组织。”
厉墨琛点点头,推开紧急出口的门,外面是太空城的下层通道,这里没有顶层的奢华,只有冰冷的金属墙壁和来来往往的普通居民。他们快速混入人群,将冬眠舱藏在一个废弃的储物间里,然后躲进了一家小餐馆的后厨。
餐馆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看到他们穿着破损的衣服,眼神里满是警惕,却还是压低声音说:“你们是从拍卖厅逃出来的吧?警卫队已经在全城搜捕‘白发女孩’了。”
“你知道警卫队制服上的双月符号吗?”糖糖连忙问道。
老板的脸色变了,左右看了看,才小声说:“那是‘双月会’的标记!他们是太空城最神秘的组织,据说和城主Sugar·V的家族有关,百年前就存在了,专门负责‘处理’和绿藤因子有关的人……”
“双月会……”厉墨琛的眉头紧锁,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深处的一扇门——他想起母亲遗书中的最后一句话:“如果看到双月,请保护好糖糖,他们要的不是治愈,是掌控。”
原来,母亲早就知道“双月会”的存在,也早就预料到,百年后他们会因为糖糖的“纯净基因”而来。
后厨外传来警卫队的脚步声,老板连忙让他们躲进冰柜。当冰柜的门关上时,糖糖透过缝隙,看到警卫队的制服在灯光下闪过,那个双月符号,像一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这片被掌控的太空城。
她握紧了拳头,银白色的长发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光——她知道,这场逃亡还没有结束,而“双月会”背后的秘密,以及他们对“纯净基因”的掌控欲,将是他们接下来最大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