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娜雪也愣了愣,握着裙摆的手微微一紧。
随即反应过来,心里了然。
陆尘是异界修士,定是还不清楚这虚天残界藏着的祸事。
也不知道那怪物的可怕。
她望着陆尘眼底的疑惑,篝火的光映在她眸子里,添了几分复杂。
沉默片刻,她轻轻点头,声音里的愁绪又沉了几分:“你是想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陆尘坦然颔首,指尖微微攥了攥。
他本就对这残界的过往满心疑惑,如今又冒出个能威胁到营寨的大恐怖。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这虚天残界的底细摸得更清楚些!
石蛮站在一旁,见两人没有立刻动身的意思,也没多言,只是垂着手站着。
夜风卷过篝火,将三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忽长忽短。
营寨深处的寂静里,似是连呼吸都变得沉了几分。
不多时。
篝火的火苗弱了些,映得慕容娜雪的脸半明半暗。
她垂着眼,指尖轻轻摩挲着衣摆上的褶皱,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过往的回忆,又带着化不开的怅然:“其实很久以前,虚天残界不是现在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那时候天是蓝的,风里带着草香,山脚的坡地上长满了齐腰的青草,还有些毛茸茸的小兽在里头钻来钻去。”
她抬眼望向营寨外黑漆漆的夜空,眼神飘远,像是透过夜色看到了从前的光景。
“虽说咱们都是被神界赶下来的,没了完整的情感,神力也缺了块,但日子过得踏实。”
“白天,大伙儿一起搬石头砌屋,把营寨修得越来越结实”
“夜里,组队去寻忘忧草,路上还能捡些发光的石子玩。”
说到这儿,她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笑,可很快又沉了下去,指尖攥紧了裙摆。
“那样的日子,平淡,却安稳。”
石蛮站在一旁,也跟着沉默,石脸上的纹路绷得紧。
那些日子,他也记得清楚。
那时候的残界,真真切切像个能落脚的家!
陆尘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目光落在慕容娜雪泛白的脸上,等着她往下说。
忽然,慕容娜雪的声音颤了颤。
眼底的光暗了下去,像是被什么可怕的记忆攫住!
直到三年前的那天,天突然暗了下来!
那不是入夜的暗,是像被墨汁泼满的黑!
紧接着,一道比山还大的漆黑利爪,直接从天上扒开了一道口子!
说到这里。
慕容娜雪攥着裙摆的手更紧了!
她指节泛白,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恐惧!
继续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只见那黑爪子一扯开天,无数黑气就像瀑布似的往下淌!
黑气落在草地上,草瞬间就枯了!
沾到小兽身上,那些活蹦乱跳的小家伙当场就没了气,成了干瘪的影子!
不过半个时辰,好好的地方就被染成了这副模样!
蓝天没了,青草枯了......
连风里都带着股腥气!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压下心头的寒意!
从那以后,夜里就冒出了那些吸食情绪的恶魔!
它们藏在黑暗里,专挑落单的人下手!
被盯上的,要么成了疯魔,要么就成了它们的同类!
听到这里。
石蛮的石拳攥得死紧,指节磨出细碎的石粉,闷声道:“从那以后,咱们就只能缩在营寨里,每次寻忘忧草都得组队,可就算这样,还是有不少弟兄......”
慕容娜雪点了点头,眼底泛起水光:“之前还能勉强撑着,可现在,营寨的忘忧草快耗光了,更糟的是,有个格外厉害的情绪恶魔盯上了咱们,上次父亲带队寻草,好几次都差点栽在它手里,已经折了好几个弟兄。”
她抬眼看向陆尘和石蛮,声音里满是焦急:“忘忧草撑不过今晚了,今晚必须再去寻,可那怪物还在暗处盯着,这次出去......”
夜风卷过空地,吹得篝火火星四溅,也吹得三人的心头沉甸甸的。
陆尘望着慕容娜雪担忧的脸,又看了看一旁神色凝重的石蛮,眉峰微微蹙起。
今晚的寻草之行,怕是一场避不开的凶险!
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恢复系统能力......
篝火的火苗渐渐弱了下去,火星带着余温飘落在地上,很快便没了踪迹。
陆尘静静听完,眉峰微微舒展,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松开,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攥紧时的紧绷感。
这下,他总算把虚天残界的变故捋顺了大半。
但那凭空出现的黑气与恶魔。
背后定然藏着猫腻!
他抬眼看向慕容娜雪,目光里带着几分认真的探究。
陆尘声音沉缓,没有多余的情绪,却透着股想深究的意味。
“既然知道是黑气与利爪引发的变故,你们可有试着去寻过这一切的源头?”
这话落音,慕容娜雪垂了垂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她声音里裹着几分无奈,还有些藏不住的失落:“父亲先前带过不少弟兄去探寻,可那些黑气笼罩的地方太凶险,要么被恶魔阻拦,要么走到深处就被一股诡异力量挡回来,几次下来,不仅没找到源头,还折了几个弟兄,后来便不敢再轻易尝试了。”
陆尘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指尖摩挲着掌心。
连慕容杰都探不出头绪,看来那源头的凶险,比想象中更甚!
他望着慕容娜雪苍白的侧脸,眼底的探究淡了些,多了几分温和,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多谢慕容小姐,耐心跟我说了这么多,让我弄明白了残界的过往。”
慕容娜雪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极淡的血色。
她轻轻摇了摇头,望着跳动的篝火,眼神飘远,带着几分怀念的怅然。
她声音温柔的说道:“不用客气。其实......每跟人说一次从前的样子,我就能再清晰地回忆起一次那片蔚蓝的天,还有漫山的青草,就好像那些日子,还没走远似的!”
她说着,嘴角牵起一抹浅浅的笑。
可那笑意没抵达眼底,反倒掺了些酸涩。
晚风卷过,吹起她耳边的碎发,也吹得篝火的影子晃了晃,将她眼底的怅然拉得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