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的暖阳刚给银杏苗圃镀上金边，星洲大学的育苗棚已飘起轻絮般的杨花。陆昭衍蹲在 “跨山童梦” 育苗区的畦埂上，指尖拂过陶盆里的沙藏种子 —— 橙褐色的种皮已裂开细缝，露出发白的胚根，像婴儿攥紧的小手。“晚晚，催芽要分两步走，” 他用竹镊子夹起一粒种子，“先把沙藏种子泡在 35c温水里 6 小时，捞出后用湿纱布裹住，放在 20c恒温箱里催芽，露白半厘米就能播。”
苏晚推着藤编工具车穿过育苗棚的竹门，车轮碾过碎木屑的轻响与棚外的燕鸣相和。车上码着分层收纳盒：装着育苗盘、竹镊子的工具格贴着 “萌芽套装” 标签，盛着腐叶土的陶缸配着铜铲，最上层的竹篮里卧着刚蒸好的春菜团子，裹着棉巾的保温桶飘出春笋排骨汤香。“工具都按你说的备齐了，” 她踮脚帮他把遮光布固定在棚顶，指尖蹭过他沾着木屑的工装袖，“儿童款育苗铲磨圆了刃口，你的那把刻着‘昭衍’，木柄缠了新的亚麻绳，握着手不滑。”
她突然从围裙口袋掏出个丝绒盒，里面是两枚银质新芽别针：“给你做的‘春种芽’别针，能别在工装袋上，另一枚‘叶初萌’是我的，针尾嵌了今早的杏花标本。” 陆昭衍接过别针，发现背面刻着极小的 “晚” 字，与春分簪、金果别针、饺子别针串起四季的印记。
棚外传来自行车铃铛声，顾言扛着摄像机快步走来，镜头包上挂着杏花挂饰，林溪抱着个银色智能箱跟在后面，机身贴满孩子们画的育苗漫画。“昭衍哥！春分育苗素材终于能拍全了！” 顾言打开三脚架，屏幕里正回放清晨的竖蛋延时摄影，“特意带了微距镜头，能拍清胚根破土的瞬间，还备了补光灯拍种子细节。”
林溪笑着掀开智能箱，露出叠得整齐的育苗手册和显微镜头：“昨晚和山里孩子视频，他们说带了自家采的春茶，还编了育苗口诀 ——‘春分泡种催芽急，配土定植要精细’。” 她帮顾言调试拍摄参数，指尖划过他冻红的耳尖：“按你说的带了智能显微镜头，能放大胚根细节，还备了备用存储卡，能连拍一整天。” 顾言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个小锦盒，里面是枚杏花银胸针：“看你总捡花瓣做标本，特意找老银匠打的，和你今天的鹅黄色大衣很配。” 林溪别上胸针时，杨絮恰好落在她泛红的脸颊，像撒了层碎雪。
九点整，孩子们的笑声撞碎了棚内的静谧。双马尾女孩背着新换的鹅黄色书包，素描本最新一页画着 “春分育苗四格漫画”：第一格温水泡种，第二格基质配比，第三格扦插定植，第四格浇水覆膜，旁边写着育苗口诀：“泡种催芽露白根，腐叶珍珠土要匀”。“陆老师！我把育苗手册补了新页！” 她举起手册，里面贴着冬至防寒的照片和今早拍的种子特写，“还做了生长打卡卡，每个伙伴都有，正面画着新芽，背面写着结对编号！” 跑起来时，书包上的新芽挂饰与帆布鞋带撞出轻响，和棚外的燕鸣声应和着。
沉默女孩走在队伍中间，手里捧着个竹制收纳盒，里面是山里孩子托她带来的春茶和育苗笔记，盒盖刻着 “共植春苗” 四个字。“苏姐姐，” 她的声音清亮如春日溪流，指尖划过笔记上的红圈，“山里的伙伴说他们的种子也露白了，想让我们远程教配土，还拍了胚根的视频发过来。” 苏晚蹲下来，发现笔记里夹着张手绘的育苗地图，红笔标注着每株苗的位置，旁边画着两个戴草帽的小人，正一起扦插幼苗。
陆昭衍已经在操作台上铺好防水布，旁边立着写有 “育苗三步骤” 的木牌。他举起一把育苗铲演示：“基质按腐叶土：珍珠岩：园土 = 3:1:1 配比，” 他手腕轻转拌匀土壤，“每个育苗孔放一粒露白种子，胚根朝下，覆土厚度刚好盖住种子，压实后浇水要浇透，直到底部透水孔漏水。” 他又指向恒温箱：“催芽时每天早晚各翻一次纱布，保持湿润但别积水，不然种子会烂掉。”
苏晚在一旁分发工具，给每个孩子递上配套的手套和打卡卡：“这是生长观察仪，能测土壤湿度和温度，每天记录一次，还能和山里伙伴的数据对比。” 她帮最小的男孩戴手套，发现他口袋里揣着个竖蛋：“今早和妈妈玩竖蛋游戏了？看这手劲，播种肯定稳。” 男孩晃着打卡卡笑：“奶奶说春分竖蛋能祈福，我们的春苗肯定长得旺！”
顾言正趴在操作台旁拍种子特写，突然 “呀” 地低呼一声：“微距镜头拍不清胚根！细节都糊了！” 林溪立刻打开智能箱，帮他换上显微镜头：“早说过种子细节难拍，特意带了智能显微镜头，能放大 20 倍，还能实时传输画面到平板上。” 她俯身调整镜头角度，发梢扫过顾言的手背：“从 45 度角拍，能照出胚根的绒毛，和基质的纹理配着特别美。” 顾言趁机按下快门，画面里林溪的侧脸与沾着水珠的种子重叠，像幅春日静物画。
分组育苗开始后，棚里响起育苗铲的轻响和浇水的淅沥声。双马尾和山里的小丫头一组，前者配土，后者播种：“左边点！这粒种子胚根歪了！” 陆昭衍蹲在旁边指导，及时扶住摇晃的育苗盘：“覆土别太厚，不然新芽顶不破土，也别太浅，容易被晒干。” 沉默女孩带着两个低年级孩子组成 “跨山远程组”，她对着手机屏幕演示：“山里的伙伴看，配土要搅拌均匀，珍珠岩太多会保不住水……” 她还把生长观察仪举到镜头前，“我们的湿度是 60%，你们那边要保持一致，每天互相报数据。” 屏幕里传来山里孩子们的欢呼，像春风般轻快。
苏晚在棚内穿梭，给每组送去温热的排骨汤和春菜团子。看到沉默女孩额角渗汗，她递过绣着杏花纹的手帕：“累了就歇会儿，育苗不急，步骤对才最重要。” 沉默女孩接过手帕时，突然从收纳盒里掏出包春茶：“这是山里伙伴采的明前茶，说泡在排骨汤里更鲜，一起喝就是‘跨山春汤’。” 苏晚笑着点头，把春茶放进保温桶：“等下分给大家，让城里孩子尝尝山里的春味。”
正午的阳光透过棚顶的遮光布，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孩子们围坐在操作台旁吃春宴，瓷碗里的排骨汤泛着乳白，春菜团子冒着热气。双马尾把自己的荠菜团子分给小丫头：“这个馅最香！配茶正好解腻！” 小丫头则掏出山里的蜂蜜罐，往大家的茶碗里舀了一勺：“妈妈说春分吃春菜能清肝，喝了身体棒！” 沉默女孩悄悄把自己的排骨汤递给最小的男孩 —— 他刚才帮大家搬育苗盘，汤都凉了，男孩抬头冲她笑，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像春日里的两簇暖阳。
下午的手作环节设在棚外的杏树下。孩子们围坐在长桌旁，桌上摆满了风筝、彩笔、黏土和干花。林溪给每个孩子发了制作指南：“可以用黏土做种子模型贴在风筝上，写上心愿，放飞后让春风带走祝福，还能做新芽黏土牌，插在育苗盘里。” 双马尾的风筝上贴满黏土新芽，系着写有 “快快长大” 的飘带；小丫头的黏土牌插了山里的干野花；沉默女孩的最特别 —— 风筝中间画着跨山大桥，桥的两头分别是星洲苗圃和山里的林地，每个黏土新芽上都写着 “共长”。
“苏姐姐，” 她举起风筝，眼里闪着光，“能和山里伙伴视频放风筝吗？我想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春苗一起生长。” 苏晚点点头，帮她系紧风筝线：“等下同步放飞，让春风把我们的心愿连在一起。”
陆昭衍和顾言正在调试远程设备，屏幕上突然出现山里的育苗棚。“陆老师！我们按步骤播种了！” 镜头里的男孩举着育苗盘，背景是漫山的杏花，“什么时候能来山里一起给春苗覆膜？” 陆昭衍立刻把镜头对准育苗盘：“覆膜要在播种后三天内，你们那边温度低，记得用竹片搭小拱棚，” 沉默女孩突然凑过来，拿起话筒补充，“记得每天通风半小时，我们每周视频检查，看谁的新芽先破土。” 屏幕里传来山里孩子们的欢呼，像风吹过杏林般热烈。
夕阳西斜时，孩子们在杏树下放飞了风筝。双马尾的风筝飞得最高，飘带在风中舒展；小丫头的风筝带着野花香气，引得蜜蜂追随；沉默女孩的风筝与山里伙伴的视频画面重叠，像架起了空中桥梁。陆昭衍和苏晚并肩站在田埂上，看着风筝在暮色中摇曳，育苗盘里的种子静静沉睡，春茶香混着泥土味漫开。
“你看，” 陆昭衍指着最外侧的育苗盘，“这是沉默女孩结对的，种子覆土厚度刚好，明天就能破土。” 苏晚笑着点头，发梢扫过他的肩膀：“我准备了跨山生长册，以后每周让孩子们交换生长照片，等秋末就能订成全书。” 顾言突然喊了一声，镜头对准天空：“快看！归燕！” 一群燕子掠过杏林，翅膀剪开暮色，恰好与地上的新芽相映成趣。
回城的大巴上，孩子们抱着育苗盘和风筝睡着了。沉默女孩靠在车窗上，手里攥着山里伙伴送的春茶，包装纸上写着 “夏天一起摘杏”。苏晚从背包里掏出个锦盒，递给陆昭衍：“这是我做的育苗纪念章，正面是新芽图案，背面刻着‘跨山共植’。” 陆昭衍接过，发现章柄上缠着两人去年织的杏花纹线，与新芽别针遥相呼应。
夜幕降临时，银杏巷的书店亮起暖灯。陆昭衍把今天的照片存进硬盘，新建的文件夹叫 “春分育苗”，里面有孩子们播种的专注、做风筝的欢笑、归燕掠过的剪影。苏晚则在生长册上添了新页，贴上沉默女孩的风筝照片，旁边写着：“春分，跨山的童梦在泥土里扎根。”
手机突然响起，是星洲大学教授发来的视频。镜头里，山里的孩子们正给育苗盘覆膜，教授的声音带着笑意：“立夏的护苗活动定好了，到时候组织城乡孩子一起给春苗除草施肥。”
陆昭衍把苏晚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夏天，我们就带孩子们一起护苗，看着春苗长粗长高。” 苏晚抬头，看见窗外的月光落在书桌上的育苗铲上，反射出细碎的光。顾言发来的消息弹出屏幕，是张林溪别着杏花胸针的照片，配文：“纪录片春季篇剪好了，结尾留了立夏护苗的伏笔。”
苏晚拿起笔，在生长册的扉页写下：“春分播新种，童梦向春生。待续，立夏护新苗，童梦伴苗长。”
夜风穿过巷口的杏树，花瓣落在窗台上的育苗盘里。那些带着湿气的基质、沾着春茶香的汤碗、写满心愿的风筝，都在春夜里悄悄孕育着希望。就像陆昭衍说的，春天从来不是独自到来的 —— 它藏在播种的泥土里，躲在跨山的视频里，落在每个期待生长的童梦里，等着在某个蝉鸣阵阵的夏日，长出满枝的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