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丝打在林越的脸上、身上,却无法带来丝毫清凉,反而被他周身自然散发的、微弱的灰红色力场蒸发,形成一圈朦胧的雾气。他离开山洞,没有选择任何已知的道路,而是凭借着一种冥冥中的感应,以及怀中兽皮地图传来的微弱指向,径直向着北方前行。
他的速度并不快,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谨慎。体内那规则混合体如同一个敏感的火药桶,任何过快的移动、剧烈的情绪波动,都可能引燃导火索。他必须像操作最精密的魂导器一样,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身的魂力流转、精神波动,甚至每一个呼吸的节奏。
森林在他身后逐渐变得稀疏,树木的形态开始发生变化,出现了更多耐寒的针叶林,空气中的温度也在明显下降。地面变得坚硬,覆盖着冻土和尚未完全融化的残雪。
极北之地,这片斗罗大陆最寒冷、最荒凉的区域,正在向他敞开怀抱。
沿途,他遭遇了不少魂兽。有生活在冰原上的雪狼、冰熊,也有一些被深渊能量侵蚀、形态更加狰狞的畸变体。对于这些拦路者,林越的处理方式简单而高效。
他没有动用消耗巨大或不稳定的高阶鬼眼能力。面对千年以下的魂兽,他仅仅是用右眼主鬼眼那纯粹的“死寂”目光扫过,那些魂兽便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瞬间僵直倒地,化为冰冷的尸体。对于个别实力接近万年的畸变魂兽,他则会动用左臂第三鬼眼的吞噬之力,将其魂力与深渊能量一并抽取,化为维持自身平衡的些许“燃料”。
他的战斗,无声而致命,如同死神漫步,在身后留下一具具迅速冰冷、甚至直接风化湮灭的尸骸。
但这种看似轻松的碾压,背后是巨大的负担。每一次动用力量,哪怕只是最基础的死寂凝视或吞噬,都会加剧体内规则的躁动。他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重新“镇压”和“安抚”那些被引动的规则碎片。
他能感觉到,第六鬼眼“鬼域叠加”的框架,在持续的压力下,似乎正在发生着某种极其缓慢的“自适应”调整。它不再像最初那样粗暴地强行约束,而是开始尝试着,在微观层面,寻找不同规则力量之间那微乎其微的“共性”或“平衡点”。
例如,它将第三鬼眼的“吞噬”特性,与主鬼眼的“死寂”特性,在某个极其狭隘的层面进行了“叠加”,使得吞噬而来的能量,在进入他体内之前,会先经过一层死寂规则的“过滤”与“纯化”,剔除掉部分最狂暴、最具污染性的部分,虽然效率降低,但安全性提高了。
又如,它尝试着将第四鬼眼的“现实干涉”与自身“叠加”特性结合,使得林越在行走时,可以轻微地“干涉”脚下地面的摩擦力与坚实度,让他能在光滑的冰面上如履平地,减少不必要的体力消耗和魂力波动。
这些调整细微而艰难,如同在刀尖上雕花,但确实在一点点地改善着那脆弱的平衡。只是,这个过程的痛苦与凶险,唯有林越自己清楚。他的意识必须时刻保持高度集中,如同走钢丝般,在规则的悬崖边缘维持着平衡。
除了体内的战争,外部的环境也愈发严酷。
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卷起地面的雪沫,能见度急剧降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纯净却极端霸道的冰属性能量,对于非冰属性的魂师而言,这里是生命的禁区。即便是林越,也需要分出一部分魂力来抵御这股无孔不入的寒意,这进一步加剧了他的消耗。
根据地图的指引,他穿越了一片布满巨大冰裂缝的冰川,避开了几处散发着强大魂兽气息的冰窟。他能感觉到,怀中的兽皮地图散发的微弱能量波动,正在逐渐变得清晰和活跃。
“第七实验室:冰兽改造场”……越来越近了。
他知道,那里等待他的,绝不仅仅是严酷的自然环境和被改造的冰兽。圣灵教苦心经营的据点,必然有着强大的守卫,甚至可能存在着与葬神渊“渊之眼”直接相关的秘密。
但他没有退缩,也无法退缩。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前路越是危险,越是充满未知,或许越能激发出体内这混乱力量的“潜能”,迫使他找到那条在毁灭中掌控力量的荆棘之路。
孤身向北,踏雪无声。灰色的身影在无垠的冰原上,如同一粒投入白色画卷的墨点,渺小,却带着改变整幅画卷格局的、危险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