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的旅程并非一帆风顺。错综复杂的水道、潜伏的洞穴魂兽、以及某些区域天然存在的能量乱流,都极大地延缓了林越四人的行进速度。依靠霍雨浩强大的精神探测和林越那近乎预知般的危险规避能力,他们才得以有惊无险地穿过这片地下迷宫。
五天后,根据林越从鬼蛭记忆中获取的地图以及对地表环境的推算,他们终于抵达了预定出口附近——一处位于陡峭崖壁底部、被浓密藤蔓完全遮蔽的隐秘水潭。
此时已是深夜。林越示意众人停止前进,他率先浮出水面,右眼在黑暗中泛着微不可察的淡灰色光泽,仔细扫描着外界环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混合着浓郁的生命气息与一种更深沉的、令人不安的腐朽感。周围的植被异常茂盛,但形态却有些扭曲,树木的枝干如同挣扎的臂膀,叶片颜色也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紫色。更令人心悸的是,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这片区域,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沉睡,它的每一次呼吸都让天地间的能量为之律动。
“我们已接近‘葬神渊’外围。”林越的声音通过魂力传音,直接在其他三人脑海中响起,“外部能量场异常,具有微弱的精神侵蚀和魂力压制效果。保持魂力内敛,尤其是精神波动。”
四人悄无声息地爬上岸,利用霍雨浩的模拟魂技,将自身完美地融入周围的环境之中。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处山谷的边缘,前方地势逐渐下沉,浓郁的黑色雾气如同活物般在山谷中缓缓流淌,即便以霍雨浩的灵眸,也无法看透黑雾深处的情景。那里,就是鬼蛭记忆中的禁忌之地——葬神渊。
“按照计划,先寻找制高点建立观察点。”林越传音道,目光锁定了山谷侧翼一处相对较高的、布满嶙峋怪石的山脊。
就在他们准备动身时,霍雨浩的灵眸猛地捕捉到侧前方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一丝极其微弱的、不自然的魂力残留。
“有情况!”霍雨浩立刻警示,并指引方向。
四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拨开茂密的枝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一具尸体匍匐在地,身上穿着史莱克学院监察者特有的灰色劲装,背后有一个被利爪撕裂的巨大伤口,伤口边缘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仿佛被剧毒腐蚀过,但此刻已经干涸发黑。尸体僵硬,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是我们学院的人!”唐雅低呼一声,掩住了嘴。贝贝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霍雨浩蹲下身,灵眸仔细检查着尸体。他从尸体紧握的手中,发现了一枚几乎被捏变形的、刻有史莱克徽记的求救信号弹,显然遇袭时根本没来得及发出。此外,在尸体的脖颈处,霍雨浩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如同蜘蛛叮咬般的黑点,周围皮肤布满细微的紫黑色血管纹路。
“是剧毒,而且是一种非常阴损的、能缓慢侵蚀魂力和生命力的毒素。”霍雨浩沉声道,“致命伤是背后的撕裂伤,但真正让他无法反抗和求救的,可能是先中的毒。攻击者……手段狠辣,擅长偷袭和用毒。”
林越的目光则落在了尸体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储物魂导器上。他示意霍雨浩取下,然后用第三鬼眼的冰寒之力小心翼翼地抹去了上面残留的精神印记——这印记已经十分微弱。
魂导器内东西不多,一些常规的补给品,几件备用的衣物,还有一块记录信息的金属片。林越将魂导器内的物品倒出,拿起那块金属片,精神力探入。
金属片内记录的并非完整的报告,而是一些零散的、仓促写下的观察笔记:
“……黑雾范围扩张……生命体畸变加剧……发现新型邪魂师……武魂疑似与蜘蛛相关……毒性猛烈……可操控被感染者……”
“……能量流向指向渊心……‘眼睛’的图案再次出现……比记录中更加清晰……它在‘呼吸’……”
“……遭遇伏击……毒素……无法清除……必须将信息……带回……”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
林越将金属片递给霍雨浩三人传阅,同时右眼再次扫视尸体和周围环境,进行更深入的分析。
“死亡时间,约七十二小时前。毒素成分分析……与蛛皇长老武魂特性匹配度89.7%。现场残留痕迹表明,袭击者数量不少于三人,行动专业,清理了大部分战斗痕迹,但未能发现这枚被尸体压住的金属片。”林越冰冷地得出结论,“这位监察者是在执行侦查任务时,被圣灵教的高手,很可能是蛛皇长老或其直属部下伏击身亡。”
气氛瞬间变得无比沉重。一位史莱克监察者的陨落,不仅意味着他们失去了一个潜在的盟友,更证实了此地圣灵教力量的强大和残忍。那块金属片上的信息虽然零碎,却无比关键:黑雾在扩张,生命体在畸变,新型邪魂师出现,而“渊之眼”似乎正在变得活跃。
“他没能把情报送出去……”霍雨浩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和愤怒。这位不知名的学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仍在想着将信息带回学院。
“他的牺牲不会白费。”贝贝沉声道,小心地将这位监察者的遗体收入一件备用的储物魂导器中,“我们必须完成他未竟的任务,将这里的真相带回去。”
林越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那深邃的、流淌着黑雾的葬神渊。“情报价值确认。圣灵教在此地的活动已对周边生态造成严重影响,‘渊之眼’处于活跃期。我们的侦查优先级提升。现在,按照原计划,建立观察点。”
他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更加冷静的判断。这位监察者的死,如同一个无声的警示,告诉他们前方的道路有多么凶险。
四人怀着更加沉重的心情,隐匿着身形,向着那处可以俯瞰部分山谷的山脊悄无声息地摸去。黑暗中,那流淌的黑雾仿佛一只巨兽的眼睛,正冷漠地注视着所有闯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