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莱克城,地下密室。
林越盘膝而坐,脸色比刚从扭曲边荒归来时更加苍白,但周身那股混乱暴走的规则气息,却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顽铁,正在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强行锻打、塑形。
他的体内,已然成了一个惨烈的战场。
新吞噬的、源自枯瘦老者的“腐骨毒爪”死亡腐蚀规则,如同一滩极具侵略性的浓墨,在他规则体系中横冲直撞。它本身蕴含的死亡与腐朽特性,与主鬼眼的“死寂”有部分相似,但更加污秽、更具侵蚀性,试图污染同化一切。
而原本初步平衡的几种规则,则在外部压力下本能地联合抵抗。主鬼眼的“死寂”如同冰冷的堤坝,牢牢守住核心,将死亡腐蚀规则的冲击大部分阻挡、湮灭。右臂第三鬼眼的“吞噬”与“冰寒”则如同游弋的鲨鱼,不断撕扯、分解着侵入的浓墨,将其转化为相对温和的养料。胸口的第四鬼眼“现实干涉”则在微观层面不断修复着规则冲突造成的“损伤”,维持着这具容器不至于立刻崩溃。
最为关键的,是第六鬼眼“鬼域叠加”。它如同一个强力的搅拌机,将新加入的死亡腐蚀规则碎片,与原本的暗红“修罗”之力、银白“时间”碎片、暗蓝“吞噬冰寒”、淡灰“现实干涉”以及核心的墨黑“死寂”,进行着一种近乎暴力的强制融合。
这不是精细的编织,更像是将不同属性的金属熔炼在一起,锻造出一种全新的、性质未知的合金。
痛苦远超以往。林越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扔进了绞肉机,每一寸都在被不同的规则力量撕扯、碾压、重组。他的身体表面,不时浮现出暗红的杀戮纹路、漆黑的死亡脉络、银白的时间流光、暗蓝的冰霜之痕……它们交织、冲突,使得他的皮肤时而龟裂,时而冻结,时而腐朽,又在死寂规则和现实干涉的作用下强行愈合。
掌心的血棘纹路疯狂搏动,既是兴奋于更多“养料”的加入,也是在恐惧自身被这混乱的熔炉彻底同化。
地脉传来的厚重稳定之意,此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只能勉强维持着密室不被这内部冲突泄露的力量余波摧毁。
林越的意识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坚守着最后一点清明。他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杂念彻底剥离,只剩下最纯粹的意志——掌控。
他不再去思考胜负,不再去考虑后果,所有的精神都用于引导、调和体内这锅沸腾的“规则浓汤”。他以主鬼眼为基准,以第六鬼眼为工具,强行命令这些桀骜不驯的力量臣服。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密室内的能量波动时而如同火山爆发,时而如同深海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那剧烈的冲突终于开始缓缓平息。
并非消失,而是达成了一种新的、更加诡异危险的平衡。
林越体表的异象逐渐隐去,最终恢复如常,只是那苍白的肤色下,似乎隐隐透出一种非人的、玉石般的光泽。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单纯的冰冷死寂,而是变成了一种更深邃的虚无,仿佛蕴含着万物生灭、规则流转的至理,看上一眼就足以让灵魂沉沦。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心念微动,一缕灰蒙蒙的、毫不起眼的能量在他指尖汇聚。这缕能量看似微弱,却同时散发着死寂、杀戮、死亡、冰寒、干涉、叠加乃至一丝微弱的时间错乱感,多种规则特性完美地(或者说,是强制性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性质未知的复合规则之力。
他将其命名为——“归墟”。
寓意万物终结,规则崩坏,一切归于虚无。
他能够感觉到,这“归墟”之力,层次极高,破坏力远超之前的任何一种单一规则。但相应的,催动它所需的精神力和对规则的负担也极其巨大,且极不稳定,一个不慎就可能反噬自身。
他体内的规则冲突并未根除,只是被强行压制、糅合在了这“归墟”的框架之下,如同一个被强行封印的炸药桶,威力巨大,却也更加危险。
魂力等级在水到渠成下提升到了67级,但这已经无关紧要。他真正的实力,早已不能以常理的魂力等级来衡量。
林越站起身,感受着体内那股沉寂却蕴含毁灭的力量。他知道,初步的磨合已经完成。虽然远未达到完美掌控,但足以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他一步踏出,身影已消失在密室之中。是时候,将情报带给史莱克,并迎接最终的战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