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北境阴云与城中微光
北境“永霜”鬼门异动、王朝主力军团陷入苦战的消息，如同 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席卷了整个青霖市。尽管官方 出于稳定考虑，并未公开详细战报，但 各种小道消息和骇人听闻的传闻，早已 通过难民中残存的简陋通讯设备 和 南来北往的商队之口，在城内 不胫而走，发酵蔓延，为这座本已绷紧神经的城市，更添了一层 浓得化不开的忧虑和压抑。
午后，略显刺眼的阳光（透过冥川红幕已失真）勉强驱散了些许寒意。“南北货栈”门前，以及几个新开设的、售卖杂货和简单吃食的摊位旁，三三两两聚集着一些 暂时无需劳作或值守的市民和士兵。他们 低声交换着 听来的消息，脸上 写满了不安。
“听说了吗？北边…… 彻底乱套了！” 一个 裹着破旧棉衣的中年男人 神秘兮兮地 对同伴说道，声音 压得极低，仿佛怕被什么存在听见。“我表舅的二儿子，在东海市的运输队干活，他们队里 有从北境撤下来的伤兵……说那边 冒出来的鬼物，比山还高！一口能吞掉一整个碉堡！”
“何止啊！” 旁边一个 脸上带着刀疤的退役老兵 啐了一口，眼神中 带着恐惧 和 一丝难以置信：“我以前的老班长，现在就在北境军团，托人捎回信来说……这次 他妈的不止一只‘S级’的鬼王！是好几只！跟商量好了似的，一起从那个‘永霜’门里冲出来！北境军团的‘苍狼卫’，知道吧？ 多牛逼的王牌！听说 一个照面就没了半个营！”
“S级……还不止一只？” 有人 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煞白：“那…… 那我们这里这个冥川节点，会不会也……”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口，但 恐惧的眼神 已经说明了一切。一个S级鬼物，就足以摧毁东离市那样的重镇。不止一只S级同时出现，那简直是 灭国级的灾难！
“王朝…… 还能顶得住吗？” 一个年轻的民兵 喃喃自语，握着刚发下来的“破邪-III型”步枪的手，微微颤抖。如果 强大的北境军团 都顶不住，那他们 这个小小的青霖市，在这股毁灭洪流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恐慌的情绪，如同无声的瘟疫，在人群中弥漫。虽然 没有人 敢公开宣扬绝望，但 那种 对未来的不确定性 和 对强大敌人的恐惧，已然 深深植根于 每个人的心底。就连街上 刚刚有起色的买卖，似乎也 冷清了不少。人们 更愿意 攥紧手里那点可怜的夏元，或是 换成更容易携带和保存的硬通货，仿佛 在为最坏的结局 做着准备。
与城内的惶惶不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坚城实业”地下实验室内 那种 近乎凝滞的、充满焦灼感的专注。巨大的全息工作台上，“先驱者”装甲的各个部件 悬浮在空中，无数细小的能量线路 如同神经脉络般 闪烁着微光。苏软软 站在工作台前，眼窝深陷，嘴唇因为长时间熬夜而缺乏血色，但 一双眼睛 却 亮得吓人，死死盯着 屏幕上瀑布般刷新的数据流。
楚歌 静静地 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没有打扰。他刚结束一轮 高强度的城外清剿，身上 还带着 淡淡的硝烟和血腥气。他没有像往常一样 立刻去休息或修炼，而是 鬼使神差地 来到了这里。或许，是城内 那种压抑的气氛，让他 本能地 想要靠近 这个能让他感到平静和安心的人。
实验室里 只有 仪器运转的低沉嗡鸣 和 苏软软指尖 偶尔敲击虚拟键盘的轻微声响。过了许久，苏软软 才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揉了揉 酸胀的眉心，身体 微微晃动了一下。
几乎在她身形晃动的瞬间，一杯 冒着热气的、用珍贵草药熬制的提神茶，便 递到了她的手边。楚歌 不知何时 已经走到了她身旁。
苏软软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楚歌，脸上 露出一丝 疲惫却真实的浅笑，接过茶杯：“谢谢。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的声音 有些沙哑。
“刚来一会儿。” 楚歌 言简意赅，目光 落在工作台上 那个 结构最为复杂的 装甲核心能源接口上：“遇到麻烦了？”
“嗯。” 苏软软 抿了一口热茶，眉头又皱了起来，指着屏幕上一处 不断闪烁红光的参数：“神经链接同步率，始终 无法稳定在95%以上。峰值时能达到98%，但 一旦进行高速变向或高强度冲击，就会 剧烈波动，甚至 掉到90%以下。这样……实战中 太危险了。不仅影响动作精度，还可能 对使用者造成神经反噬。”
她说着，语气中 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和自责：“是我太心急了……想赶在 可能的大战前 完成它。但 基础材料的限制，还有 几个关键符文阵列的蚀刻精度……总差那么一点点。” 尤其是在听到 北境那边 可能出现多个S级鬼物的传闻后，她 心中的紧迫感 几乎达到了顶点。
楚歌沉默地 听着，没有 说出任何“没关系”、“慢慢来”之类的安慰话。他知道，那些话 对苏软软而言 毫无意义。他只是 伸出手，轻轻按在 那个 闪烁着红光的 虚拟构件上，感受着其中 模拟能量流动的 细微震颤。
“哪里差一点点？”他问，声音平稳。
苏软软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随即 指向几个 复杂的能量节点：“这里，这里，还有 反馈回路的这个交叉点。能量流过时，会有 极细微的湍流和延迟。理论上，需要一种 更稳定的‘星核结晶’作为导能介质，但 我们根本没有……”
楚歌闭上眼，体内 “不朽神躯”的力量 微微流转，一丝 极其精纯而平和的生机能量，顺着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 探入虚拟模型之中。他 无法直接解决技术难题，但他 那源自生命本源的、充满韧性与调和特性的力量，似乎 能一定程度上 抚平那模拟能量中的 躁动与不稳。
屏幕上，那刺眼的红光，竟然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减弱，最终 变成了 相对温和的黄色！同步率曲线，也 变得平缓了许多！
苏软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 看着这一幕！“这…… 这是…… 你的力量？ 它竟然能…… 稳定灵能流？” 这完全 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不完全一样，但有点像。” 楚歌 收回手，睁开眼，眼神依旧平静：“我不太懂原理。但 或许，你可以试着调整一下这几个节点的能量缓冲参数，模拟这种…… ‘韧性’。”
他 无法提供 具体的解决方案，但他 给出了一个 全新的、前所未有的思路！一个 基于他独特体质感知的、超越了现有灵能科技框架的 可能性！
苏软软猛地转过身，双手抓住楚歌的胳膊，眼中 爆发出 惊人的神采，之前的疲惫 一扫而空！“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 不是材料问题！ 是能量流动的‘模式’问题！ 我们一直追求绝对的‘稳定’，但或许，需要的是某种‘动态的平衡’和‘自适应韧性’！ 楚歌！ 你真是个天才！”
她兴奋得 几乎要跳起来，立刻 扑回到工作台前，双手 在虚拟键盘上 飞快地操作起来，嘴里 还不停地念叨着 各种晦涩的专业术语。
看着她重新焕发活力的背影，楚歌嘴角 微微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城外的血战，城内的流言，北境的阴云……在这一刻，似乎都 暂时远去了。能帮到她，守护住她眼中那份 对创造和希望的光彩，或许，就是他战斗的 另一重意义。
他 没有离开，只是默默地走到实验室角落，盘膝坐下，开始调息恢复。如同 一尊 沉默的守护神，陪伴着那个在微观世界里与命运赛跑的少女。
实验室外，关于北境S级鬼物的传闻 依旧甚嚣尘上，恐慌在蔓延。但在这片 由数据和钢铁构筑的小小天地里，希望的火种，却因两人之间无声的默契与支撑，而燃烧得 更加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