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警局打卡，林海果然迟到。
局里其他人几乎都来了，门口旁的长桌旁甚至还坐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性。
条纹吊带配黑色热裤，红色细高跟断了一只，被鲨鱼夹夹到脑后的头发也乱糟糟垂下一缕。
一位警官在她对面拿本写着什么，估计是在做笔录。
林海视线只瞥过一眼那女人的背影，就淡淡朝前看去。
寸牛待在工作对他比比划划，又指指总局办公室，示意他进去一趟。
被他这样整过好几次，林海才不会就这样进去。
抬腿迈进警局，旁边发现他的人，三三两两跟他打招呼，叫一声海哥。
林海低低应一声，抬手下压。
走到寸牛面前，他抬起眼皮，“迟到也不用进办公室教训吧，你想耍我？”
寸牛无辜，飞快的摆手，小声回道：“他还以为你又去蹲潇洒，说叫你回来以后去找他的。”
说起迟到，寸牛大小眼瞪着他，嘴角扬起揶揄的弧度，凑到林海耳边讲：
“是林小姐的原因吗？”
佳人在怀，君王不早朝啊？
林海想了想刚刚在街上的窘迫，勉强点了点头。
虽然她早起做饭，但是路上不耽搁的话，他是能打上卡的。
寸牛嘴角咧得更大，“你喜欢她？”
林海思绪被打断，寸牛刚说完的这一句这才重新被他从脑海里拉出来思考。
“……9823，当着我的面议论上司感情状况，你最近很闲？”
寸牛立马闭嘴，海哥可是很少直接叫他工号的，除非生气了。
敲门推进办公室，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大叔抬起头，“阿海你来啦。”
林海装作真从外面出任务回来，转着肩膀入内，问：“您找我？”
“哆哆。”
警长敲敲桌面，示意他坐下。
随后从桌上一堆材料中找出两张照片，转向，朝林海方向放下：
“潇洒的事一时半会没头绪的话，就先放放，这回你机会来了。”
林海垂下眼睫看着桌上两张照片。
一张是一个戴着大墨镜的男人，大约25-30岁左右，神色紧张扭头往后看。
另外一张，是不远处地上一包用pvc袋包着的白色粉末。
林海讲：“这人……很眼熟。”
警长微笑讲：“你常年跟进潇洒的情报收集，happy是他死对头，这你也清楚的。”
“这回潇洒手下有个马仔当了双面人，背靠happy，找他拿b粉在校园周边售卖，我们的线人拍到这两张照片。”
警长交叉手指，仿佛快尘埃落定般，长长舒出一口气，认真跟林海讲：
“happy跟潇洒作为我们这个片区上最大的两个帮派，如果能一次性掰掉，那当然是很好。”
林海点点那张男人的照片，“你要我怎么做？”
警长：“找到他，留活口带回警局来，贩毒可是重罪，阿海，这个事要是成了，我这个位置估计要换你来坐了。”
上司又给他画饼？
林海微微后仰身子，眼皮慢慢垂下，骨节分明的手捏起那两枚照片站起来，“我需要帮手。”
警长看似很好说话笑着：“当然，寸牛依旧跟你一起换线，先做这件事。”
林海有些无语。
其他人也不舍得派给他一个，其实不觉得他能做成这个任务吧？
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寸牛立马凑过来问：“他骂你了？脸色这么难看。”
林海叹口气，朝外挥挥手，“走了，先上车再说。”
寸牛亦步亦趋赶上，帮他打开玻璃门。
出了警局，林海这才说：“又是一个棘手的任务。”
他皱眉看着外头刺眼的阳光，心里对寸牛有些过意不去，“你要是想调到其他组，我不会怪你。”
寸牛：“很难完成？”
林海慢两秒，缓缓回答：“……对方穷凶极恶，这次可能很危险……”
说到这儿，他扯了扯嘴角，“你跟着我，任务没完成几件，履历表不够好看，要想晋升很困难。”
寸牛听完立马嘁一声，拿出烟来，把盒子口对准林海，“那有啥办法，一来就遇到潇洒这块硬骨头，放心啦，总有一天我们会把他扳倒的！”
“再说了，咱们上司就……和稀泥，人家有钱保释就放，好几次了都，这不怪你。”
寸牛抿抿唇，看着眼前有些丧的林海，其实有句话他没敢讲。
林海头几次坚持要多关潇洒几天，局长都给脸色了。
恐怕这个行为碍了人家的发财路，所以林海接到的任务都是又难完成又危险的，纯纯就是个大冤种。
“来一根吧？”寸牛同情他也同情自己，顺手叼一根进嘴里。
林海看了看眼前被寸牛抖出来的浅棕色烟嘴，手痒，又下意识不去拿，脑子里不知为何浮现出静之那张哭泣的脸。
她好像生气了。
虽然不知道在气什么，总之他不想满身烟味过去惹她更烦心……
毕竟以后共处在同一屋檐下……万一不给他做饭了怎么办……
驱车过去筒子楼途中，林海把照片从浅蓝色的衬衣口袋里掏出来递过去。
“有件事我刚刚没说，我希望你也别声张出去。”
寸牛跟了他好几年，任务对象自然一清二楚。
看清照片里那个男人露出的小半张脸，寸牛惊讶接话：“这不是那个刀疤吗？”
“嗯。”林海讲：“刀疤这个线索，是我自己跟踪出来的，我知道总局对我有意见，在没抓到人之前，我希望你别多嘴。”
“当然当然！”
寸牛拍拍胸脯，“咱们不仅是同事，我还是你好兄弟吧？”
林海静静开车没说话。
寸牛斜眼过来，“啊？不承认？海哥你不够意思啊！枉费我跟你搭伙这么久！”
林海突然发出一声极低的笑，故作敷衍“是是是”几声。
被寸牛这么插科打诨一下，林海压抑的心情放松不少。
瞧他眉目松弛下来，寸牛跟着笑笑，歪过来身子，口吻变得小心翼翼：
“欸，你说……你不喜欢林老师的话，我跟她有没有希望啊？”
“……”
什么鬼。
倒霉碰到个超长的红灯，林海松了油门停下，侧头好整以暇打量着寸牛。
寸牛是个纯纯的直男糙汉，头发比他还短。
下巴青色的胡茬甚至没理干净，早上吃的估计是灌汤包之类的速食餐点，他的领口上甚至溅了一点油渍。
林海可惜摇摇头，讲道：“虽然才相处一个晚上，但是生活习惯大致可以看出她的喜好，你不行。”
“你才不行。”寸牛下意识反驳。
反驳完又皱起眉头，“我怎么不行了？我有稳定工作，为人也很热情啊。”
林海懒懒耸肩，心里默默数着红灯剩下的秒数，随口答道：
“她应该喜欢那种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行事不急不躁有计划，把什么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的稳重男士，你搭不上边。”
寸牛被他干脆的一句话噎住，想反驳又无力反驳。
仔细想想，他确实随便了点，平时跟着林海做事，根本就不需要带脑子，出个蛮力就好。
思绪才走到这儿，寸牛突然转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林海：“呃……被我抓到了吧！你在说你自己！”
“还说你不喜欢她！”寸牛又讲。
林海眼皮无奈耷拉下来，“我符合条件，不一定就要喜欢啊，这样的人有很多。”
寸牛眯眼，“你真不喜欢？”
林海停顿一下，语气又转严肃：“……再议论我的私事就把你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