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巧解灯谜
元宵灯会的热浪席卷全城，城中广场的灯谜擂台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数十盏八角宫灯悬于木架之上，猩红谜笺如火焰般垂落，风一吹便簌簌作响，引得台下才子佳人踮脚张望，议论声、惊叹声此起彼伏，连空气中都飘着几分争强好胜的热闹。
擂台中央，须发皆白的老学究手持醒木，精神头比二八少年还足。他是本地有名的宿儒，往年灯谜会从无一人能连破他三道题，此刻正捻着胡须朗声出题，每念完一题，台下要么是一片抓耳挠腮的沉默，要么是答错后的惋惜叹气，衬得他越发有几分“无敌”的气派。
“让让，借过！”黄小凤挽着李云金的衣袖，拨开人群挤到前排。她本就爱这些精巧的文字游戏，此刻见台上宫灯华美，台下气氛热烈，一双杏眼亮得像淬了星子，转头看向李云金时，眼底满是跃跃欲试的挑战：“李公子，敢不敢跟我比一场？谁输了，今晚醉仙楼的桂花酿就归谁请客！”
李云金望着她少见的活泼模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角，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温柔的笑意：“黄姑娘开口，李某自然奉陪。只是若我输了，可不止桂花酿——往后你要查的商路账目，我一并帮你理清楚，如何？”
这话听得黄小凤眼睛更亮，刚要接话，台上的老学究已注意到二人。见李云金身姿挺拔、气度沉稳，黄小凤明眸皓齿、神采飞扬，老学究顿时来了兴致，抬手朝二人笑道：“二位一看便是有才华之人，不如上来试试？老夫这擂台上，还没出过能连破四题的后生呢！”
台下顿时起哄，黄小凤也不扭捏，拉着李云金便走上台。老学究见状，取下最外侧的一张谜笺，朗声道：“第一题，‘一口吃掉牛尾巴’，打一字！”
话音刚落，台下便有人低声琢磨：“牛尾巴？是‘午’字吗？不对，加个口也不是……”黄小凤还在凝神思索，李云金已淡淡开口：“是‘告’字。‘牛’字去尾，加‘口’便成‘告’。”
老学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抚掌道：“公子好反应！这题寻常人要想半盏茶的功夫，你竟瞬间答出，厉害！”台下也跟着喝彩，黄小凤侧头看了李云金一眼，眼底多了几分赞许。
不等众人平复，老学究又取一笺：“第二题，‘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打一物。”
这次黄小凤几乎没等老学究念完，便脆声答道：“是‘日’！太阳画出来是圆的，写‘日’字是方的，冬天日照短，夏天日照长，没错吧？”
老学究连连点头，语气越发郑重：“姑娘也这般敏捷！看来老夫今日要遇到对手了。第三题，听好——‘古月照水水长流，水伴古月度春秋。留得水光耀古月，碧波深处可泛舟。’打一字！”
这题一出，台下瞬间安静下来。有人掰着手指拆解：“古月？是‘胡’字吧？加水旁是‘湖’？可后面说‘碧波泛舟’，倒也合得上……”可没人敢确定，连黄小凤都皱起眉，指尖在掌心轻轻写着“古”“月”“水”三个字。
李云金却沉思片刻，缓缓道：“‘古月’为‘胡’，‘水’为‘氵’，‘胡’加‘氵’是‘湖’。且‘湖’中能泛舟，正合谜中之意，应当是‘湖’字。”
“完全正确！”老学究的声音都高了几分，看向二人的眼神满是惊叹，“二位已破三题，这最后一题，可是老夫压箱底的宝贝，是副对联谜，需猜一物。上联：‘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猫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下联：‘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是短品，也是妙文。’”
此谜一出，不仅台下众人面露难色，连黄小凤都愣了愣。她盯着对联反复琢磨，上联说色彩不对，又像兽不是兽，下联说在诗词论语里有，还方向模糊……正想着，李云金忽然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下联提《论语》，多与文字相关，‘对东西南北模糊’，是‘迷’字。‘迷’加‘讠’，是‘谜’字。”
黄小凤眼睛一亮，瞬间通了：“上联‘狐狼猫狗’皆有‘犭’，‘既非家畜又非野兽’，便是‘犭’旁；‘黑红白黄皆不是’，‘青’字正合此意，‘犭’加‘青’是‘猜’字！合起来，便是‘猜谜’！”
她声音清亮，说完便看向老学究。老学究先是一愣，随即拍着大腿大笑：“妙！太妙了！二位一个解下联，一个拆上联，配合得天衣无缝！老夫守这擂台十年，今日总算遇到能破全题的人了！”
说罢，老学究从身后取出一盏七彩琉璃走马灯——灯身刻着缠枝莲纹，灯芯一转，里面的仕女图便活了似的，流光溢彩，一看就是极为珍贵的物件。他双手将灯递到二人面前：“这是老夫的珍藏，今日便赠给二位，算是赔我刚才‘无人能破四题’的大话！”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更有人高声喊：“这不是云巅商行的李东家，还有醉仙楼的黄东家吗？果然是才子配佳人！”“太般配了！连猜谜都这么有默契！”
这话让黄小凤脸颊瞬间泛红，伸手去接灯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李云金的手。两人皆是一顿，像被烫到似的收回手，却又在目光相触时，不约而同地笑了。
“看来今日，是我沾了李公子的光。”黄小凤接过灯，故作镇定地转移话题。
李云金却提着灯，指尖轻轻拂过灯身上的莲纹，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明明是黄姑娘下联解得快，我不过是先想到了‘迷’字。再说，能赢这灯，还是托了姑娘的福——毕竟，我可没见过比你更会猜谜的人。”
黄小凤被他说得心头一暖，低头看着灯里流转的光影，忽然觉得今晚的月色都格外温柔。两人并肩走下擂台，身后是依旧热闹的人群，身前是彼此眼底的暖意，那盏琉璃灯在夜色里亮着，映得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悄然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