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尖刚触到石门，掌心的碑纹便如被点燃的星火，刹那间腾起幽蓝光芒。
石门上的云纹符文仿佛活了过来，顺着他的手臂往血管里钻，酥麻感从指尖直窜后颈，连带着整个洞窟都震颤起来。
“轰——” 低沉的吟唱声从碑底传来，像古钟在云端震荡，又像无数人在极远处合唱。
林渊的瞳孔骤缩，眼前浮现出破碎的光片，那些碎片渐渐拼凑成画面：星辰织就的长袍垂落如瀑，看不清面容的存在立在青铜碑前，声音却清晰得像在耳边：“凡骨承道，以身为器，以心为炉，重铸仙途......”
“不！” 陆子昂的嘶吼像利刃劈开幻象。
林渊猛地回神，正撞进一双充血的眼睛——那隐世长老不知何时爬了起来，腰间的储物袋裂开，三柄淬毒的短刃正朝他咽喉射来。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林渊本能地侧头，左肩传来刺痛，短刃擦着脖颈钉进石壁，毒液在石面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黑痕。
他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竟因幻象分神了刹那，陆子昂的气息虽弱，却比之前更狠戾——分明是拼着反噬强行提了最后一口元气。
“小崽子，敢坏我大事......”陆子昂踉跄着扑来，枯瘦的手指成爪，指尖泛着青黑，“我捏死你......” 林渊咬碎舌尖，腥甜在口中炸开。
推演系统在脑海里疯狂转动：陆子昂的灵脉因禁术受损，此刻全凭执念支撑；他的步法虚浮，下盘重心偏左；灵爪的攻势看似迅猛，实则后力不足......
“裂空步！” 脚尖点地的瞬间，林渊的身影如被风吹散的烟。
他记起在典籍司翻到的古武残篇，改良后的《苍松劲》本就讲究“松中有韧”，此刻配合着碑纹流转的韵律，竟让他在眨眼间闪到了陆子昂身后。
“喝！” 右拳裹着风势砸向对方后心。
那是他推演过十七次的灵脉节点——位于大椎穴下方三寸，寻常修士被击中至多胸闷，可陆子昂因禁术反噬，此处灵脉早已脆弱如纸。
“咔嚓！” 闷响混着骨骼断裂声。
陆子昂的身体像被抽了脊柱的虾米，整个人砸在青石板上，吐出的血里带着半片碎掉的灵玉。
他的手指还在抽搐，眼睛却已失了焦距，只剩喉间发出濒死的呜咽。
洞窟的摇晃更剧烈了。
林渊瞥向那扇仍在发光的石门，碑纹在他掌心跳动，像在催促。
他弯腰扯下陆子昂腰间的储物袋——里面有疗伤丹、中品灵石，还有半本残破的《九幽冥火诀》，全塞进自己怀里。
“走！”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石门纵身跃去。
就在脚尖即将触到门的刹那，身后传来陆子昂最后的嘶吼：“补位者......碑纹......云鹤宗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石门闭合的青光裹住林渊。
意识像被揉碎的纸团，他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片幽暗密林。
腐叶的气味钻进鼻腔。
林渊踉跄着扶住树干，抬头望去，头顶的树冠密得像块黑布，只有几缕月光漏下来，照得四周的山石轮廓影影绰绰。
他摸了摸手臂，碑纹仍在皮肤下流转，只是光芒暗了些，不再灼人。 “这是哪？”他压低声音自语。
灵气比云鹤宗外门山涧稀薄三成，山风里带着北方特有的干燥——难道碑门把他送到了北疆？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
林渊皱起眉，想起陆子昂说的“云鹤宗不会放过”。
他现在的身份是内门弟子，可陆子昂作为隐世长老，追杀他的理由......定是为了古碑的秘密。
若被宗内知道他开启了补位者之门，怕是整个执法堂都会出动。
“得换个身份。”他摸出怀里的外门令牌——这是半年前帮外门杂役修木甲时，对方塞给他的谢礼，一直收在储物袋最底层。
推演系统在脑海里展开，他调出三个月前在北疆小镇见过的散修“刘二”的面貌：塌鼻梁、左脸有道刀疤、说话带点雁北口音。
“变！” 碑纹微光一闪，林渊的面容开始变化。
他摸了摸脸颊，粗糙的触感让他满意——推演系统模拟的易容术，连毛孔的分布都和记忆里的刘二分毫不差。
又从储物袋翻出套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换上，这才松了口气。
他找了处背风的岩缝坐下，摸出陆子昂储物袋里的疗伤丹吞下。
丹药入口即化，暖意顺着经脉游走，左肩的刀伤开始结痂。
林渊望着头顶漏下的月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外门令牌——距离外门晋升内门考核只剩十三天。
“考核......”他低声呢喃。
云鹤宗的内门考核向来讲究“适者生存”，往年都有外门弟子在考核中陨落。
可今年不同了，他被隐世长老追杀的消息，怕是已经传回宗门。
若以林渊的身份参加考核，执法堂的人定会借机发难。
“但用刘二的身份......”他眼底闪过锐光，“外门考核允许散修报名，只要通过三轮试炼就能成为内门预备。 我推演过近十年的考核题目，机关阵、驯兽术、寻灵草......这些对我来说，都不算难。“ 夜越来越深。
林渊盘坐在岩缝里，碑纹在掌心忽明忽暗。
他想起青竹村的母亲，想起被山匪打断腿时母亲护在他身前的后背，想起第一次在九阳山见到古碑时，那青铜表面刻着的“补天道”三个字。
“凡骨承道......”他轻声重复幻象里的话，“既然天道要我补漏，那我便先补上这云鹤宗的破规矩。” 当启明星爬上东边山尖时，林渊站起身，拍了拍衣摆的枯叶。
他将易容后的面容再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朝着记忆里云鹤宗的方向迈步。
山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那枚磨得发亮的外门令牌。
“林兄弟——” 身后突然传来低唤。 林渊脚步一顿，脊背瞬间绷紧。
他缓缓转头，却只看见树影摇晃，月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碎银。
方才的声音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他心头——那语调，像极了白枫，陆子昂的心腹弟子。
他摸了摸怀里的储物袋，里面还装着陆子昂的半本火诀。
山风卷着腐叶掠过他的脚面，林渊眯起眼，加快了脚步。
密林深处，一道黑影从树后走出。
他穿着云鹤宗外门弟子的青衫，左腕缠着与白枫同款的墨竹纹护腕。
月光照在他脸上，正是白日里在洞窟外逃得最快的那名弟子。
他望着林渊离去的方向，摸出怀里的传讯玉符，指尖在“紧急”二字上顿了顿，最终按下。
“目标已往云鹤宗方向移动，伪装成散修。”他的声音像浸在冰里，“陆长老......陨落了。” 玉符泛起红光，远处传来暴躁的怒吼：“废物！ 给我盯紧了，务必在考核前......“ 声音被山风截断。
黑影将玉符收进袖中，望着林渊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阴笑。
他的脚尖轻点，身影融入夜色，像条无声的蛇，紧跟着林渊的脚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