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汉等人的车辆在村委会前的小空地停稳,没过多久,村里的广播就响起了李支书略带沙哑但努力放大的声音,召集全体村民到村委会开会。
陆陆续续地,村民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男女老少都有,脸上带着好奇、期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有些人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姗姗来迟、脸色阴沉的刘老四几人,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陈汉、陈乐言以及陈默等人站在村委会门口的台阶上,面对着越来越多的村民。
李支书拄着拐棍,站在陈汉身边,脸上带着勉强的镇定。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陈汉向前一步,目光扫过全场,脸上依旧带着那抹平和却让人无法忽视的笑容。
“李支书,要不咱们稍微介绍一下?”
李支书轻咳了一声,一只手向着陈汉等人虚引一下,“乡亲们,这位是陈总和他的家人们,陈总是京市的大老板,是特地来到这里跟咱们云绣村谈合作的。”
陈汉上前一步:“乡亲们早上好。昨天我们来看过,今天又来打扰了。”陈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我们是做生意的,做生意讲究诚信,也讲究眼光,我们看中了咱们云绣村的蜀绣,觉得这是老祖宗留下的宝贝,不应该埋没在这大山里,应该让更多人看到它的美,让掌握这门手艺的乡亲们,能靠自己的巧手过上好日子。”
说到这里,陈汉顿了顿,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刘老四那伙人。
“但是,做生意也怕麻烦,怕不确定的因素。我们来,是想寻求合作,是带着诚意来的。可如果连最基本的合作环境都没有,连进出村子的路都有人随意阻拦、索要莫须有的‘买路钱’,那我们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陈汉的语气依旧平稳,但话语里的分量却让不少村民低下了头,脸上露出羞愧和不安。李支书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
“我们投资,是为了共赢,是为了帮助云绣村发展,而不是来扶贫,更不是来当冤大头,填补某些人无底洞般的私欲。”
陈汉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如果村里连几个故意捣乱、破坏合作的人都管不了,那我们很难相信,后续的合作能够顺利进行。我们的钱投进来,设备运进来,产品做出来,到时候会不会也有人跳出来,说这路是他修的,这地是他平的,要我们再加钱?甚至故意破坏我们的心血?”
人群中开始出现骚动,不少人对着刘老四几人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
刘老四脸上挂不住了,梗着脖子嚷道:“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我们就是为了村里好,防止你们这些奸商……”
“闭嘴吧,刘老四!”
一个一直蹲在角落、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突然站了起来,汉子皮肤黝黑,手掌粗大,典型的庄稼人模样,是刚刚跟着李支书的人之一。
汉子一步步走到刘老四面前,眼神里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愤怒和失望:
“刘老四,你还有脸提修路?当年修路,你偷奸耍滑,出的力最少,喊的累最多!现在倒好,仗着这路来拦着贵客,断全村人的财路!上次就是你们几个胡搅蛮缠,把王老板气走了,害得村里建学校的钱差点没着落,谭婆婆她们辛辛苦苦绣了几个月的货也差点烂在家里!你口口声声为村里,你为的是你自己!”
刘老四被赵铁柱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地想反驳:
“赵铁柱,你……”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赵铁柱猛地抄起靠在墙边的一根结实的木柴棍子,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眼神一狠,对着刘老四的小腿就狠狠砸了下去。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伴随着刘老四杀猪般的惨叫骤然响起!
所有村民都惊呆了,他们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人,动起手来如此果决狠辣。
陈汉这边,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默也吃了一惊,沈熹微和苏婉晴几乎同时抓住了陈默的胳膊,眯着眼看着正在惨叫的刘老四,陈默不露声色的瞟了一下陈汉和陈乐言,却发现他俩面不改色,脸上依旧是刚刚说话时带着的笑意。
行吧,还真是霸总。
赵铁柱扔下棍子,对着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哀嚎的刘老四啐了一口,然后转身,面向陈汉和全体村民,声音决绝:
“李支书!各位老少爷们!我赵铁柱今天打断刘老四的腿,我认罚!送官也行,赔钱也行,我赵铁柱一人做事一人当!但我求求大家,也求求陈总!给咱们云绣村一条活路吧!陈总您实在是不放心的话,我也能让刘老四永远不能再捣乱,不能再让这几颗老鼠屎坏了全村人的希望!咱们的娃要上学,老人要看病,云绣村不能再穷下去了!”
人群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各种声音:
“柱子哥说得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支持铁柱!”
“请陈总相信我们,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是盼着合作成功的!”李支书老泪纵横。
陈汉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神深邃,他上前一步,走到赵铁柱身旁,沉声道:
“老乡你的心意,我们看到了,云绣村大多数乡亲们的诚意,我们也感受到了。”
陈汉环视全场,声音坚定:“既然大家有这份决心,清除害群之马的魄力也有,那这个合作,我们可以继续谈!我陈汉在这里表个态,只要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帮助云绣村,让孩子们走出大山,让每家每户都盖上新房子!”
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瞬间响彻了整个云绣村上空。
陈默站在陈汉身后,看着眼前这充满戏剧性又合情合理的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解决问题的办法有时就是这么直接而残酷,尤其是在某些特定的环境和规则下。
所以啊,能将生意做到这步,陈汉和他教出来的陈乐言怎么可能是什么温和的性子,毕竟霸总的特性之一就是杀伐果决啊。
不过此时,陈默的注意力却是集中在另一个“人”身上。
从刚刚赵铁柱暴起时,那个只有陈默能看见的老人反应格外让陈默惊讶。
至少,一个看起来已经是耄耋之年的老人,似乎不应该用“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来形容,更不会躲在一个小孩子身后,像个小女孩一样探着脑袋观察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