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几天，贺家大门敞开。
住一个大院儿的左邻右舍走街串巷，所有人都要来给贺首长拜年。
周黎晓忙着陪荣妍招待军官领导们的妻女，贺骏山陪老爷子们在书房下棋，喝茶，顺便闲聊。
得益于这几天的热闹，周黎晓也算正式交到了不少同龄朋友。
不过女人们坐一起聊天，不是聊发型衣服，就是聊家长里短，这一点她有点难以招架。
“黎晓，你们结婚好几个月了，还不准备要孩子？”
周黎晓愣了愣，她还没回答，坐在旁边的赵家媳妇儿就急忙插声：
“啥叫还不准备要孩子？不应该是还没怀上吗？”
荣妍看她一眼，温婉笑着解释：
“哪儿啊，在避孕呢。”
“啊？为啥？”
几个奶奶辈的太太全都一脸惊讶。
周黎晓被她们盯得脸涨，借着剥橘子连忙垂下眼。
荣妍笑眯眯说，“黎晓成绩好，导师看中她，想要带她做课题呢。加上这孩子有心，想着刚进门，先跟小军相处好了，回头再考虑要孩子的事儿。”
坐她身边的太太立马拍马屁：“诶哟~，也真是，这么好心眼儿的媳妇，让首长夫人给得了！这样好的运气哦！”
荣妍笑意不减，“我当然是希望她们早点生一个，趁我这两天身体养的还不错，能帮着带一带，就是既然有了大孙子，还是得考虑好孩子的感受。”
她心疼的拍了拍周黎晓的手，“委屈我儿媳妇儿了。”
周黎晓感激动容，笑的乖巧把橘子递给她。
“妈吃橘子，我尝了，甜。”
荣妍笑眯眯，“乖。”
正上演母慈女孝，楼梯上响起咚咚咚的奔跑声，贺小军扒着栏杆探头喊人：
“妈妈！我那套木偶人呢？我想跟大壮和朵朵一起玩儿！”
周黎晓忙起身，“收到柜子里了，我来帮你拿！”
她礼貌朝客人点点头，从盘子里抓了一大把糖，捧在手里跑上楼，往贺小军怀里一塞。
“喏，给小朋友们分一分，一起吃都别抢。”
“谢谢妈妈！”
楼下坐着几位太太千金纷纷相视而笑，当着荣妍的面垮了一箩筐的好听话，听的荣妍得意自豪。
“要么说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虽然没生过，带孩子真有一套。”
“小军齐整漂亮，这有妈妈照顾了就是不一样，周同志一看就人美心善，疼孩子。”
“主要长得也漂亮，又白又俊腿还长，这要给骏山生个娃，甭管男孩儿女孩儿，都好看的嘞！”
“借你们吉言！”
荣妍笑的合不拢嘴，又招呼大家一起喝茶，嘴里笑叹一声：
“这都说能者多劳，媳妇儿太能干，势必得分轻重缓急了，跟孩子们的前程比起来，这生儿育女还是往后再放放。”
又说，“反正她还年轻，我们家也已经有孙子了，就不催她了，过两年再说！”
坐旁边的政委太太扑哧笑出声，“你就装吧，这要是突然有了，你能高兴的十个月睡不着觉！”
荣妍笑笑，“意外之喜谁不高兴？就说晚两年，不想耽误她前途，也是真心话。”
“啧啧啧，哪里还能遇到你这样的好婆婆？整个大院儿的婆媳处的，都没你家叫人羡慕！”
周黎晓躲到楼上，就以看孩子为理由，没再下来坐。
直到午饭前，客人们陆续离开，上楼来领走自家孩子。
她带着贺小军也下了楼，母子俩帮着阿姨收拾沙发和茶几上的果皮瓜子皮。
贺骏山这时从洗手间出来，挽着袖管儿说：
“别忙了，吃过饭咱们就出门，中午做两个菜？”
周黎晓忙说，“大锅菜！阿姨都快做好了，昨天的鱼和排骨都还没吃完呢。”
荣妍送完客人回来，听见这句，笑呵呵说：
“一到过年就这样，顿顿吃剩饭！”
贺易弘从楼上下来，听见了，笑道：
“晚上做两道热菜，咱们爷俩喝一个。”
荣妍瞪他一眼，“又喝！这都喝三天了！”
贺易弘脸色讪讪背起手，看了眼周黎晓，说：
“你们不是上你弟那儿？大过年的，就他一个人儿，晚上喊他来家里吃顿饺子，也该招待招待亲戚。”
周黎晓想起万子铭那个脾气，心里发怵，浅笑着点头说：
“我问问他，他出行不便，也别勉强了。”
贺骏山看她一句：“晚上看看，天黑前不回来，就不用等我们了，他不来家，我们在那边儿吃顿饭，一样。”
贺易弘点点头，就没再说什么。
*
中午吃过饭，贺骏山从小屋拎了几个礼品放车上，喊周黎晓带着贺小军先上车。
他放好东西，打开坐进来，边点火边看了眼自己媳妇儿。
“...行了，别板着脸，大过年去走亲戚还给人看脸色？”
周黎晓轻翻白眼，“上回袁墨文那件事，他那么不给我好脸色看，我还没原谅他呢，不是过年，我非得多晾他几天。”
贺骏山驱车朝大院儿外开，听了这话一阵好笑：
“你是当姐的，他又是个不懂事儿的，有矛盾当然你先低头，难道一直这么僵着？”
周黎晓哼了声，撇开脸不应他。
贺骏山轻叹摇头，“初二就该去给舅舅拜年，拖到初五才去，那小子早气的几天睡不着觉了。”
又握住她手，安抚的捏了捏，“行了，不跟他一般见识，大过年的。”
周黎晓鼓了下腮，“嗯。”
坐在后面的贺小军立马伸出脑袋，“妈妈，你织到一半的毛衣带了吗？不给小舅舅比比大小吗？”
贺骏山好笑的把儿子推回去，“带上了。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周黎晓左右看了看父子俩，一脸动容。
“毛衣都没织完，带它做什么。”
“带上好让他知道，你虽然生气，但心里还是惦记着他。”贺骏山说着勾了勾唇，“省的那小子不识好歹，大过年还给咱们脸色看。”
周黎晓感动，勾手挽住他胳膊，没再说什么。
他这么有心，有夫如此，妇复何求啊？
一家三口到了四合院，却正好赶上万子铭从外面回来。
两相遇个正着。
周黎晓看着阿达跟另一个大汉，一起将万子铭从车上扶下来，放到轮椅里，又将轮椅抬进院子，她上前亲自扶住轮椅。
“大过年的，你干什么去了？”
万子铭面无表情看她一眼，“过两天工厂开工，我去检查了一遍。”
周黎晓推着他往北屋走，闻言多问了句：
“没事儿吧？”
万子铭嗯了声，“你们来干嘛？”
“我来给你拜年小舅！”贺小军巴巴跑过来，怀里还抱着一个袋子，“小舅新年好，我爷爷让你晚上上我家一起吃饺子。”
说着把袋子往前一递：“你看，这是妈妈给你织的毛衣，她不知道合身儿不，就拿来先给你比划比划。”
万子铭看了眼那袋子，神色缓和，想了想，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递给贺小军。
“压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