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妍笑笑,抬手替她掩过鬓边碎发,眉目流露出慈爱神情。
“出身不是你的错,嫁错人也不是你的错,你是个好姑娘,骏山不会看走眼的,我的儿子我清楚,但凡你有一点不好,他都不会非娶不可。”
周黎晓听完这番话,险些泪目,忍不住倾身抱住荣妍。
“谢谢妈妈。”
荣妍眼睛潮湿,“乖...”
“我不是在替自己担心。”
周黎晓轻吸鼻翼,再开口的话带了点鼻音,“我怎么样其实无所谓,我原本就一无所有,只是觉得麻烦都是因我而起,担心自己会拖累他,拖累贺家。”
贺骏山就算是一辈子打光棍,不娶媳妇儿,一样会前途坦荡扶摇直上。
可娶了她,要是因为她惹来的麻烦,影响他的清誉和仕途,那真的得不偿失。
荣妍一阵心酸和感动,她轻拍周黎晓的背,失笑道。
“你能这么想,证明我们骏山,没娶错人。”
周黎晓鼻头更酸了。
“不过你放心,不会的,不说你们俩不是她们说的那样,哪怕真像外人口中说的那么不堪,也不至于会影响到骏山。”
荣妍语气笃定,“老贺说了,骏山到战区去,爬到团长的位子,是靠实打实的军功积累起来的,功绩可以洗刷一切污点,组织都不会允许有人往英雄身上抹黑。”
“所以咱不担心,男人总有男人解决问题的办法,女人啊,做好自己就够了。”
“妈...”
“好了,进屋去睡吧。”
周黎晓点点头,跟荣妍相扶着起身上楼。
回到房间,静下来心来,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多愁善感了。
有什么事是贺骏山解决不了的?贺家也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推倒的,她是因为最近太累了,竟然这么感性。
周黎晓摇摇头,起身准备去洗把脸,顺便拿个脸盆接点水,清洗下身体。
想到下午两人关在房间里,就迫不及待胡闹起来,还.....
她脸烫的厉害,连开门时的动静都放到小心翼翼,生怕婆婆听见,又从房里出来关心她。
到时候她都不好意思解释。
下楼轻手轻脚洗漱过,又端了盆热水回到房间。
周黎晓脱掉衣服,擦洗了身体,裹着一身冷气钻进被窝,才发现里面竟然暖和的,腿边触碰到一片温热。
她掀起被子看了眼,是被窝里塞了两个暖水袋。
会这样做的人,大概只有婆婆。
周黎晓心都是烫的,捂好被子取暖,一边踏实的阖上眼。
起先她还半睡半醒的惦记着等贺骏山回来。
不过后来熬到太晚,也就睡着了,第二天清晨醒过来,发现床头台灯亮了一夜,身边没有人。
贺骏山一夜未归。
周黎晓皱了皱眉,起身穿戴好衣服,匆匆下楼,就见一家人都坐在餐桌前,唯独少了贺骏山。
“妈妈早!”贺小军抱着碗大声喊道。
“醒啦。”荣妍连忙招呼她,“快去洗脸,粥都给你晾好了,赶快吃了,小刘在门口等着送你去学校。”
“诶。”周黎晓快步走下楼,路过餐桌又问一句,“骏山哥还没回来?”
“不用管他。”贺易弘端着碗朝她摆了下筷子,“先上学校去,他回来自然会找你。”
“嗯,我知道了爸。”
周黎晓不再问,匆匆洗了把脸漱过口,出来快速解决了早餐,就上楼背书包。
她出来时,正遇上荣妍牵着贺小军下楼。
“妈,我顺路送小军?”
“不用,我想闲着没事,溜达溜达。你赶紧走,别迟到了。”
“啊,好。”
三人一起下楼,周黎晓抽空揉了下贺小军的头。
“在学校听话,妈妈周六回来看你。”
“嗯!妈妈路上小心。”
“好。”
周黎晓看着一老一小走远,这才拉开后车门上车。
“太太早。”
小刘一边点火一边笑呵呵跟她打招呼。
周黎晓笑笑,问他,“吃饭了吗?”
“吃过!”
“你们旅长呢?从昨晚一直忙到现在吗?有没有什么事?”
“哟,这我不知道。”
小刘讪笑回答,从后视镜扫了她一眼,“早上我去办公室报到,听下面值夜的人说旅长交代的,让我七点钟送你去京华大学,旅长去哪儿了,也没人知道。”
周黎晓听罢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只是她这一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的,课间不经意瞥见身边同学们议论打量的目光,也没心情去多问。
满脑子都是贺骏山找没找着周茹母女?
杨志刚该不会已经被招惹到首都来了吧?
都离了那么久了,那人不会那么贱,还要给她惹麻烦吧?
*
另一边,贺骏山正坐在万子铭的车上,跟他一起去城郊的工厂。
万子铭跟他话不投机半句多,一路也不搭理他。
到了地儿,阿达招来人,把万子铭扶下车安顿在轮椅上,贺骏山接过手亲自推他进去。
厂子建在一片荒地上,四周全是土和田地。
厂院里倒是奢侈的打了水泥,扫洒的干干净净,方便轮椅滚动。
“人呢?”
贺骏山停住脚,转头问阿达。
昨天晚上他先去了趟京华大学那片儿的区派出所,问联系上周天赐的家人没有,然后就在那儿见到了周茹母女。
那母女俩不认识他,正为怎么把周天赐弄出来而发愁,想方设法想打听到周黎晓的下落。
可见,往军区大院儿散播流言蜚语的,不是这娘儿俩。
贺骏山没多犹豫,直接把人带去了万子铭的四合院。
要在首都做些脏事,他托人办,总归容易留把柄,万万没有万子铭的人办这种事顺手,且稳妥可信。
那会儿天都黑了。
万子铭得知他来意,半点都没犹豫,直接交代阿达去把那母女俩料理了。
贺骏山阻止:“这件事袁家答应帮忙解决,如果他们指控.....”
万子铭冷声打断道:“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我信不过姓袁的!”
“......”
“弄远一点,别留下把柄。”万子铭补充交代一句。
阿达点点头,出去吩咐人办事了。
贺骏山无奈地看向万子铭,“你姐怕她们认出你,再把下沟村的事给牵扯出来,你还非要往上凑。”
“她们又见不着我。”
“阿达呢?”
“死人不会说话。”
贺骏山缄默。
“你在我这儿装什么好人。”万子铭低嗤不屑,“你手上的人命还少?要真不想我被牵扯进去,你倒是别把人带过来。”
既然让他知道了,他就不会袖手旁观。
“......”贺骏山沉默。
出任务不得已沾血是一回事,为了私人恩怨害命,他还真没做过。
这一点其实已经违背了他作为军人的准则,可事缠到头上,人总归是偏私的。
他转移话题,把程家那边的事以及她们俩的顾虑给说了。
“现在的情况没那么严重,一些流言蜚语不足挂齿,要是等到杨志刚冒头来煽风点火,场面可能会不可控...”
没等贺骏山的话说完,万子铭已经冷笑一声。
“等你,黄花菜都凉了。”
贺骏山窒住,挑眉看他,“什么意思?”
万子铭冷哼一声。
“早在去下沟村的时候,我就查清楚了姓杨的在哪儿,你以为我建厂,单纯为了挣钱啊?我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