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的话像无数根钢针，刺进顾辰每一寸血肉。
“不……不是的……”顾辰脸上满是痛苦和悔恨，语无伦次，“我错了……溪溪，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
他伸出手，想去抓住林溪的手臂。
林溪下意识地往后一躲，整个人都藏进了顾衍宽阔的怀抱里。
顾衍的眸色沉了下来，一把扣住了顾辰伸过来的手腕。
骨节相错的清响格外刺耳。
“啊！”顾辰痛呼出声，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铁钳生生捏碎。
“顾辰，上次在湖边给你的教训，你并未记在心里。”
他猛地甩开顾辰的手，像是甩开什么沾染了污秽的垃圾。
顾辰踉跄着后退，重重撞在身后的香槟塔上。
“哗啦——”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座象征着甜蜜与庆祝的水晶高塔，轰然倒塌。
晶莹剔透的杯子碎裂一地，金色的香槟汩汩流淌，浸湿了宋暖那身煞白的礼服裙摆，也彻底浇熄了这场订婚宴最后的一丝体面。
现场一片狼藉。
顾辰的父母，顾博与周佩芬，脸色铁青地冲上舞台。
“阿衍！你这是做什么！你非要毁了阿辰不可吗？”周佩芬指着顾衍，气得浑身发抖。
“大嫂，”顾衍目光冷冷地扫了过去，“管好你的儿子。如果再有下次，就不是顾辰从顾氏出局那么简单，而是你们大房，在董事会再也说不上一句话。”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足以冻结空气的威慑力。
周佩芬被他看得心头发怵，后面的话，一个字也无法说出口。
顾衍不再理会这一地鸡毛，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林溪肩上，将她整个人都裹在了自己清冽的檀木气息里。
“我们回家。”
他拥着她，在无数闪光灯和众人震惊、艳羡、同情、鄙夷的目光中，离开了这个已经彻底沦为笑话的宴会厅。
这场号称“世纪联姻”的订婚宴，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草草收场。
翌日，整个京市的圈子彻底沸腾了。
#顾三爷抢婚侄子订婚宴，前未婚妻成三婶#
#顾辰宋暖沦为年度最大笑柄#
#宋氏集团股价暴跌，濒临破产#
诸如此类的标题，配上顾衍当众宣告主权的视频，以及顾辰失控嘶吼、香槟塔倒塌的狼狈动图，在往络上疯传。
顾家和宋家的股票，应声大跌。
尤其是宋家，原本指望靠着联姻拿到顾氏的投资项目，如今项目告吹，资金链瞬间断裂。
宋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得撕心裂肺。
她的父母冲进来，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骂她偷鸡不成蚀把米，毁了整个家族。
她不甘心，她恨！她打电话给顾辰，电话那头，却只传来顾辰冰冷麻木的声音：“宋暖，我们订婚取消，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说完，便挂了电话。
宋暖拿着手机，彻底傻了。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而顾家老宅里，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顾博夫妇跪在顾老爷子面前，痛哭流涕。
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一言不发。
许久，他才睁开眼，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大儿子一家，疲惫地摆了摆手。
“从今天起，顾辰手里的所有业务，全部交出来，让他滚去国外待几年，好好反省！”
“爸！”周佩芬尖叫起来。
“这是我最后的决定。”顾老爷子的语气，不容任何人辩驳，“至于宋家那边，你们自己去处理干净。我们顾家，丢不起这个人。”
与外界的鸡飞狗跳不同，林溪新租的两居室里，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苏青抱着平板，一边刷着新闻一边在沙发上打滚，兴奋得像个孩子。
“我的天！溪溪！你简直就是我的神！太帅了！你看到昨天宋暖那张脸了吗？跟吞了苍蝇一样！还有顾辰那个蠢货！活该！真是大快人心！”她指着一条网友热评念道：“‘年度最佳爽剧：我的前任，被他霸总三叔当个宝’，哈哈哈哈，这届网友太有才了！”
林溪坐在地毯上，看着她夸张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没有想象中的报复快感，也没有扬眉吐气的激动。
就好像看完了那部拖沓了五年的烂俗电影。
电影落幕，灯光亮起，她的人生，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她的目光落在手腕上那条银杏叶手链上，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手机响了，是顾衍打来的。
“在忙？”
“没，苏青在我这儿发疯。”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笑，“收拾一下，我半小时后到楼下。”
“去哪儿？”
“带上身份证，去一个，我们早就该去的地方。”他带着神秘的笑意。
林溪挂了电话，心里有些好奇。
半小时后，顾衍的车准时停在楼下。
林溪上了车，发现今天的顾衍，似乎有些不一样。他穿了一件熨帖的白衬衫，袖口挽起一截，露出名贵腕表，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还要英挺逼人几分。
车里放着悠扬的、她喜欢的巴赫大提琴曲。
“我们到底去哪啊？”林溪忍不住问。
顾衍没有回答，只是侧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副驾驶的储物箱里，拿出了两个红色的、烫着金字的小本本。
户口本。
一个是他的，另一个……是她的。
“你……你什么时候拿了我的户口本？”林溪震惊地问，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包。她的户口本，应该锁在租房的抽屉里才对。
“昨天晚上，你睡着的时候。”顾衍回答得理直气壮，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林溪彻底无语了，又好气又好笑，“顾三爷，您这是入室盗窃还是准备求婚啊？”
“都有。”顾衍打断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林溪，我不想再等了。”
林溪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熟悉的街景，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当车子最终民政局前停下时，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还是那个地方。
只是那日阴雨连绵，她一个人在雨里，从满心期盼等到心如死灰。
而今天万里无云，温暖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她身旁坐着一个将她未来都规划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