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的心跳,仿佛被一只无形却强硬的手骤然攥住,随着沈心烛颈后那几缕被划落的碎发一同,被狠狠捏死!他瞪大了双眼,沈心烛颈后那片细微的痛麻,在他眼底成倍放大,如同针尖般刺痛着他的神经——那是因他体内肆意狂放、如脱缰野马般的灵力风暴所诱发的杀机啊!他满心都是自责与懊悔,仿佛自己成了伤害沈心烛的罪魁祸首。
“呃啊——!”
一声近乎痛楚的暴吼,不受控地从李豫的喉咙中炸出,那声音好似受伤野兽的咆哮,充满了痛苦与愤怒。体内因连番激战而冲撞的星源之海,猛然再次失控沸腾,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势不可挡。一股远超他掌控上限的能量洪流,混合着无尽自责的愤怒烈焰,骤然爆发!银白色灼热光气以他为中心,形同爆燃的焚毁飓风,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轰然向着四面八方极速席卷奔涌。那光芒耀眼夺目,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
整片殿堂被这道骤然爆发的纯粹灵暴彻底淹没。光芒闪烁,如同无数颗星辰同时爆炸,刺得人睁不开眼。
沈心烛瞳孔猛地收缩,只觉一股灭顶般狂野热浪兜头撞来,那热浪如同凶猛的野兽,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她瞬间横移退避数丈开外,衣袂发梢在那纯粹的破坏性能量扫掠下皆尽狂舞翻飞,好似狂风中的旗帜。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但依然保持着冷静。
最靠近李豫那圈的石像顿时如滚水浇泼的残雪,连一声哀鸣都来不及发出,便在光流洪流的冲卷下被撕裂、碾碎、化为齑粉。那声音细碎而沉闷,仿佛是生命消逝的悲歌。连岩石本身也被硬生生融化出滚烫的亮痕,那亮痕如同燃烧的伤口,散发着炽热的气息。
整片空间陷入短暂却令人心悸的死寂,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废墟之上,热力蒸腾未散,银白光气的残影仍在半空烧蚀浮动,如同幽灵般飘荡。李豫双拳死死紧握,指甲陷入掌心沁出血痕,那血痕如同红色的丝线,触目惊心。他才将那难以掌控的暴怒之力硬生生摁回体内奔流的星脉洪涛之下。每一次强行束缚反冲,都伴随着五脏六腑针扎般的剧痛拉扯,那痛苦如同无数根细针,在他的体内肆虐,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他粗重喘息着,喉头发甜,新力骤然爆发后涌上的虚浮感与筋脉被反复撕扯的钝痛交织翻腾,仿佛有两股力量在他的体内激烈争斗。他的目光却死死盯在地面上被自己的灵力狂澜熔开的巨大焦痕上,几片石像碎块还残留着灼目的微红边缘,在阴冷遗迹空气里嗤嗤作响,仿佛是愤怒的余烬。刚刚差点……他甚至没敢真正回想沈心烛颈后那些细微伤痕,喉咙里便已涩得发疼,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李豫,你冷静点!”沈心烛大声喊道,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回荡,“别让愤怒冲昏了头脑!”
李豫咬着牙,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
远处未及的岩傀仿佛被这股狂暴破坏之焰狠狠震慑住了步伐,眼中跳荡的血红光芒也变得明灭不定,一时僵在原地,没有再度发动悍不畏死的密集涌袭。它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
一片短暂压抑的死寂里,碎裂焦痕蒸腾出令人窒息的灼烫气息,那气息如同热浪一般,扑面而来。
“嘶……”
微不可闻的杂音从大殿最深处的黑暗中渗出,仿佛是黑暗中隐藏的怪物在发出低吟。
一扇巨大厚重的青铜门扉在李豫狂力爆发激荡的残留波纹中簌簌抖落经年的尘土,那尘土如同细雨一般飘落。某种古老而污秽的符文开始在门扉遍布的粗犷纹路上,如同腐烂伤口里流淌出的暗血在蠕动汇集。那符文扭曲而诡异,散发着邪恶的气息。最终,一只巨大诡谲的猩红竖眼状符刻在门楣中央猛地亮起!那光芒如同鲜血一般鲜艳,刺得人眼睛生疼。
它冰冷地转向李豫的方向,猩红如血的光焰在瞳孔深处翻涌,仿佛隔着无尽距离,牢牢锁死在他体内那股依旧澎湃沸腾、却明显带着凶烈戾气的新生力量上。那目光如同冰冷的利箭,直穿李豫的内心。
一种被庞大冰冷活物恶意觊觎的森寒刺骨感,猛地刺入李豫尚在起伏的脊背!他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李豫惊恐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善类!”沈心烛紧紧握住手中的剑,眼神中充满了警惕,“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一道细小而清脆的裂解声悄然自高处某个承重点上渗透而下。
咔——嚓——
初始微弱如冰凌断折,但很快便连绵爆开!穹顶支撑的巨大石板布满蛛网状的明亮裂缝,那裂缝如同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沉闷巨响伴随着漫天泼洒的石块碎屑震落下来,仿佛是一场石头的暴雨。
这座古老的遗迹正从它内部巨大的疮口开始,崩塌已不可逆转!石块纷纷落下,扬起一片尘土。
“走!”沈心烛的声音锐利破开轰鸣,那声音并非急切,反而冷静得让人心神一定,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通道会被封死!”
最后望了一眼那道青铜巨门上那只还在燃烧着血意浓稠的竖眼,恶意浸染的符文深处仿佛寄居着什么东西正缓缓苏醒。那东西如同沉睡的恶魔,即将被唤醒。整个空间都在分崩离析,墙壁断裂倾倒,发出巨大的声响;穹顶整块塌落下来,粉尘碎石如暴雨倾盆,遮天蔽日。
沈心烛疾疾踏过崩落的碎石,抓住李豫手臂。混乱的粉尘落满了两人肩头发梢,他们如同置身于迷雾之中。指尖传递过来的冰凉让在巨大灵力爆发后仍有些晕眩的李豫瞬间清醒——那股冰冷的恶意似乎随着崩塌遗迹的震动一路紧随,如同幽灵一般,挥之不去。
“我们不能被它追上!”李豫咬着牙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跟上我!”沈心烛说道,脚步加快。
李豫最后狠狠剜了一眼那门扉深处翻涌着的猩红竖眼,那目光如同利刃一般,充满了仇恨。不再停留,灵力本能贯穿足下碎石尘雨,跟随前方沈心烛那道穿梭如电的纤影,两人在彻底崩溃的世界里拼死冲向远方狭长甬道的入口。他们的身影在尘土中若隐若现,仿佛是黑暗中的两个勇士。
尘埃如海啸般在他身后汹涌奔腾着追来,那气势如同千军万马。青铜巨门终于被埋入更深更沉、再也窥不见的碎裂地狱深渊。那只令人心悸的猩红竖眼亦熄灭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古老遗迹彻底倾塌于他们身后,将苏醒的恶意与杀机深埋于沉重山岩深处,但某种隐暗注视却早已落网,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在这方崩塌的末日之上,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