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冰冷、苍老,带着无数岁月沉淀下的尘埃与绝对的权威,仿佛这整片档案库空间本身在发出警告。
“窃时者……”
“汝……越界了。”
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粘稠的时间流瞬间变得如同钢铁般坚硬,试图将我这非生非死的存在也彻底凝固、封印于此!
危机!前所未有的危机!
这守秘者的力量层级,远超铁律小队,甚至可能不亚于那个裁剪时间的“秦”!它并非单纯的魂体或能量体,更像是这庞大档案库无数岁月积累下的“规则”与“信息”本身凝聚而成的意识!
不能硬抗!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我的意志已如同绷紧的弓弦。没有试图去辩解或沟通,那毫无意义。唯一的生路,在于速度,在于对“时间”本身的利用!
我猛地催动胸口的黄杨木牌,那被“伪造”加固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并非用于攻击或防御,而是全力干扰自身周围极小范围内的时间流速!
同时,我掌心中那带有裂痕的悖论结晶被我强行再次激发,不顾其濒临崩溃的危险,将其“干涉与重现悖论”的力量,作用于我自身的存在状态之上!
我要创造一个短暂的、关于我自身存在的 “是否已逃离” 的时间悖论!
嗡!
以我为中心,一片极其怪异的时间扭曲场骤然形成!
在守秘者那庞大的感知中,我的存在信号瞬间变得模糊不清——我仿佛同时处于“即将被捕获”与“已经逃离”两种矛盾的状态之间!
这种基于时间层面的逻辑混乱,对于依赖精确信息处理与规则判定的守秘者而言,无疑是一次精准的打击。那碾压而来的凝固之力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迟疑!
就是这亿万分之一秒的间隙!
我的身体,在那暗红色卷轴禁制被触发、空间被彻底封锁的前一刹那,化作一道近乎虚无的流光,并非冲向来的方向,而是循着张楠留在我身上的那道魂力印记所指引的、最薄弱的空间节点,猛地撞了过去!
咔嚓!
仿佛玻璃破碎的脆响在灵魂层面炸开!
我半透明的身躯强行撕裂了档案库的时空壁垒,如同挣脱渔网的鱼,跌入一片混乱的、色彩扭曲的时空乱流之中!
身后,那庞大档案库的愤怒如同实质的海啸般追来,却被那自行修复的时空壁垒暂时阻挡。
我没有丝毫停留,凭借着与书店结界、与张楠魂力印记的联系,在混乱的时空中艰难地辨识着方向,如同逆流而上的鱼,拼命向着“家”的坐标挣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噗通!
我重重地摔在书店冰凉的地板上,身躯比离开时更加虚幻,边缘处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如同瓷器开片般的裂纹。手中的悖论结晶彻底黯淡,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
“林墨!”
张楠和十一立刻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后怕与担忧。
“我……没事。”我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空灵,“拿到了……一点东西。”
就在我强行撕裂空间逃离的最后一刻,我的指尖,凭借着时痕之瞳对那暗红色卷轴禁制最微弱波动缝隙的捕捉,险之又险地……刮下了一小片禁制能量与卷轴材质混合的碎屑!
此刻,这粒比尘埃还要细微的暗红色碎屑,正紧紧吸附在我的指尖。
它太小了,无法直接阅读其中的信息。
但它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标,一个与“秦”和那被封印卷轴直接相关的物质与能量样本!
十一立刻拿出最精密的仪器开始分析碎屑的能量构成。
张楠则全力助我稳定几乎要溃散的非生非死之躯。
而我,则集中最后的精神,将时痕之瞳的力量催发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开始“阅读”这粒碎屑上残留的、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时之念”与信息碎片。
破碎的画面、扭曲的文字、冰冷的规则片段……如同潮水般涌入我的意识。
我看到了……
……一个古老的徽记,与冥府制式徽章相似,却更加复杂,中心多了一个倒悬的沙漏。
……几个残缺的字眼:【时序修正司】、【裁断之笔】、【过往尘埃】。
……一幅模糊的地图片段,指向冥府深处一个名为“寂灭之井” 的区域。
以及,最清晰的一道意念残留,冰冷而威严:
【凡时序之悖逆,皆需裁断抹平。】
【持笔者,即为法则。】
信息虽少,却如同拼图的关键碎片!
时序修正司!裁断之笔!
这很可能就是“秦”所属的冥府隐秘机构及其掌握的力量!
他们的职责是“裁断”和“抹平”时序的悖逆?苏晓是因为涉及了某种“时序悖逆”才被灭口?
“寂灭之井”又是什么地方?
就在我初步消化这些信息时,十一那边的分析也有了结果。
“老板!”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这碎屑的能量 signature……和之前苏晓手机里残留的、被裁剪时间的痕迹,同源性超过99%!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来源!而且……这能量的优先级,高得离谱,几乎……近乎世界底层规则!”
果然!
我低头看着指尖那粒碎屑,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冰冷而强大的力量余韵。
我们终于抓住了“秦”的尾巴,窥见了他背后那名为“时序修正司”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