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携信突围，敌党疯狂追杀
天刚蒙蒙亮，崇文门内大街的青石板还沾着露水。墨苏将联名信真迹底稿仔细裹进油纸，又用糯米浆糊密封在《论语》书页夹层 —— 这是戴铎教的防水法子，即便不慎落水，信也不会损坏。他换上件半旧的青布短打，将仿制潜龙佩藏进袜筒，腰间别着墨竹赠予的毒针折扇，最后摸了摸怀中苏云漪给的桂花香囊，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住处的后门。
按粘杆处原定计划，他需从东便门水路撤离，接头人会在码头的 “顺通号” 漕船上等候。可刚拐进胡同口，他就顿住了脚步 —— 街角卖糖葫芦的老汉，竹杆上只插着三串糖葫芦，却反复擦拭杆头；巷尾替人写信的先生，笔墨未动，却频频抬头瞟向他的住处；甚至挑担的货郎，担子晃得厉害，里面却听不到寻常杂货的碰撞声 —— 这些都是潜龙阁暗哨的典型装扮，按 “十二人哨阵” 分布，把住了通往东便门的所有要道。
“看来白先生的‘三日之期’，果然是缓兵之计。” 墨苏心中冷笑，迅速转身退回胡同，贴着墙根快速思考对策。他想起戴铎曾说，潜龙阁哨阵虽严，却不屑监控 “粪夫、货郎、乞丐” 这类底层从业者 —— 他们觉得这些人 “无足轻重，掀不起风浪”，这恰恰是他可钻的空子。
他目光扫过巷口，正好看到个挑着棉絮担的货郎走过，担子里的旧棉絮堆得老高，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墨苏灵机一动，快步追上，从袖中摸出二两银子塞到货郎手里：“老乡，我有样东西，想托你帮忙带个路，送到灯市口的‘福记布庄’，成吗？”
货郎见钱眼开，连忙点头：“成！成！您尽管放！” 墨苏趁他低头收钱的功夫，快速将藏着信的《论语》塞进棉絮最深处，又从怀中摸出苏云漪给的桂花香囊，捏破后将粉末撒在担子周围 —— 这香囊粉末是潜龙阁特制的追踪剂，却也能迷惑他们的追踪犬，让狗误以为货郎才是目标。
“记住，到了布庄，就说‘顾先生让送的冬衣料子’，自然有人接。” 墨苏低声叮嘱，又故意提高声音，“辛苦老乡了，回头我再谢你！” 说完，他转身朝反方向走去，故意暴露在卖糖葫芦老汉的视线里 —— 他要引开暗哨，给货郎争取时间。
果然，他刚走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墨苏假装没察觉，加快脚步拐进灯市口胡同 —— 这里是京城最热闹的集市之一，此刻已有人摆开摊位，灯笼初上，光影斑驳，正好用来躲避追踪。
“顾先生，留步。”
一个粗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冷意。墨苏猛地转身，只见一个穿黑色劲装的汉子站在巷口，面蒙黑布，只露双眼，腰间别着把连环弩，弩箭槽里已搭好三支泛着幽蓝的箭 —— 是潜龙阁的顶尖杀手，血衣！第 40 章中追杀他至张家口的正是此人，据说他的箭从不落空，且箭尖淬有西域剧毒，见血封喉。
“血衣杀手，果然名不虚传。” 墨苏握紧腰间的折扇，扇骨里的毒针已蓄势待发，“白先生派你来，是为了联名信？”
血衣不答，抬手就是一箭！墨苏早有准备，侧身躲过，箭 “钉” 在旁边的门板上，箭尖瞬间渗出黑色的毒液，门板立刻被蚀出个小洞。周围的摊贩见状，吓得四散奔逃，原本热闹的胡同瞬间乱作一团。
“信留下，人可走。” 血衣又搭上一支箭，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墨苏冷笑：“你觉得我会信？” 他趁血衣搭箭的间隙，转身就跑，钻进旁边的窄巷 —— 这里是他提前勘察过的，巷子尽头有户人家正在办喜事，门口挂着红灯笼，吹吹打打的喜乐声正好能掩盖脚步声。
血衣紧随其后，连环弩 “嗖嗖” 连发，箭擦着墨苏的肩膀飞过，钉在巷壁上，箭尾还在颤动。墨苏知道，这样跑下去迟早会被追上，他目光扫过那户办喜事的人家，正好看到一顶红绸喜轿停在门口，轿夫正准备抬轿出发。
“拼了！” 墨苏心一横，趁轿夫转身的瞬间，猛地掀开轿帘钻了进去！
轿内空间狭小，坐着个盖着红盖头的新娘，见突然闯进来个陌生男子，吓得差点尖叫。墨苏连忙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姑娘别叫！我是四爷党的人，你父亲是被八爷党陷害的言官，若想救你父兄，就信我一次！”
这话是他刚才在巷口听新娘丫鬟抱怨时记下来的，没想到此刻竟成了救命稻草。新娘的身体明显一僵，盖头下的呼吸变得急促，却真的不再挣扎。墨苏松开手，快速将轿帘恢复原样，自己则蜷缩在轿底，尽量减少存在感。
“怎么回事？怎么停了？” 轿外传来喜娘的声音，“快抬轿！吉时快到了！”
轿夫们不敢耽搁，抬起轿子就走。墨苏趴在轿底，能清晰地听到外面血衣的脚步声 —— 他正在追赶！轿身颠簸，新娘的裙摆蹭过他的手臂，带着淡淡的熏香，与轿外的紧张形成诡异的对比。
“你…… 你说的是真的？” 新娘忽然开口，声音带着颤抖。
“真的。” 墨苏压低声音，“你父亲的冤案，粘杆处正在查，只要你配合我躲过这关，日后定能还你家清白。”
新娘沉默片刻，忽然将盖头扯下一角，露出双含泪的眼睛：“轿后有个暗格，你躲进去，他们查不到。” 墨苏心中一暖，连忙钻进轿后的暗格 —— 那是用来放新娘首饰的小空间，仅容一人蜷缩，却足够隐蔽。
刚躲好，就听到轿外传来血衣的声音：“轿子里是什么人？打开检查！”
喜娘连忙拦着：“官爷！这是新娘子的花轿，哪能随便开？不吉利啊！”
“吉利？” 血衣冷笑，“耽误了八爷的事，更不吉利！” 说着，就伸手去掀轿帘。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巡夜的兵丁跑过来，为首的喊道：“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敢拦花轿？”
血衣皱了皱眉，显然不想与官府起冲突，他盯着花轿看了片刻，最终冷哼一声：“走！” 脚步声渐渐远去，墨苏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轿夫继续抬着轿往前走，墨苏在暗格里蜷缩着，浑身酸痛，却不敢动弹。他想起刚才血衣那双冰冷的眼睛，还有箭尖的剧毒，不禁后怕 —— 若不是这顶花轿，他此刻恐怕已变成一具尸体。
约半个时辰后，花轿停在一座大宅前。墨苏听到新娘的声音：“你从后门走，那里有个偏院，能通往后街。” 他钻出暗格，对着新娘拱手：“多谢姑娘相救，日后若有需要，可到灯市口‘福记布庄’找顾先生，我定当报答。” 说完，快速从后门溜走。
后街紧邻大通桥码头，漕船灯火如星，映在河面上，泛着细碎的光。墨苏刚走到码头，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 —— 是艘运猪下水的臭船，正准备起航。他心中一动，这船的臭味正好能掩盖他身上的气味，让血衣的追踪犬无法分辨。
他快步走上前，对船夫说：“老乡，我想搭个船，去通州，多少钱都行！” 船夫是个满脸褶子的老汉，看了他一眼，又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皱着眉：“上来吧，给二十文就行，别碰我的货。”
墨苏连忙上船，钻进船尾的小棚子。船刚驶离码头，他就看到远处的岸边，血衣的身影正站在灯火下，手里的连环弩对准了河面 —— 幸好船已经开远，且臭味弥漫，他没发现这艘不起眼的臭船。
墨苏靠在棚子的木板上，才感觉到后背一阵刺痛。他伸手一摸，摸到一支细小的弩箭，箭尖已刺入皮肉，渗出黑色的血 —— 刚才在巷子里躲避时，还是被流箭擦伤了。他咬咬牙，将箭拔出来，又从袖中摸出粘杆处给的解毒膏，涂在伤口上 —— 这药膏能暂时压制毒性，却解不了西域奇毒，必须尽快找到安全屋。
船行至河心，墨苏掀开棚子的帘子，望着远处京城的灯火，心中五味杂陈。这场追杀，让他更加明白，潜龙阁为了夺回联名信，已不惜一切代价。而他身上的毒箭、货郎担里的信、喜轿中新娘的冤案，都像一条条线，将他更深地卷入这场夺嫡谍战中。
“顾先生？” 船夫忽然走进棚子，递过来一个油纸包，“刚才在码头，有个穿藕色衣裙的姑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你用得上。”
墨苏心中一震，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瓶解毒药，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苏云漪的字迹：“血衣箭毒需用‘防风草’解，通州安全屋有存货。潜龙阁已盯上货郎，信需速取。”
他握紧纸条，眼眶微微发热。苏云漪明明被白先生责罚，却还在暗中帮他，这份情谊，让他在冰冷的谍战中感受到一丝暖意。可他也更加疑惑：苏云漪究竟是哪边的人？她的帮助，是真心，还是另一场更大的阴谋？
船快到通州时，墨苏看到岸边有座破庙，庙前挂着盏白色灯笼 —— 是粘杆处的安全屋信号。他谢过船夫，跳上岸，朝着破庙走去。夜色中，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芦苇荡里，只留下那艘臭船，继续朝着下游驶去。
墨苏知道，这场突围只是暂时的。血衣不会善罢甘休，白先生的阴谋还在继续，而他身上的毒、货郎担里的信、苏云漪的秘密，都将是接下来要面对的挑战。但他没有退缩 —— 为了父亲的冤案，为了那些被八爷党陷害的无辜之人，也为了查清苏云漪的真实目的，他必须走下去。
破庙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微弱的烛光。墨苏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 一场新的考验，已在庙中等候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