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的手还搭在唐糖肩上，没来得及收回。荧光脚印在鞋底边缘泛着微弱的蓝光，像被踩亮的夜光粉。
他蹲下来，手指蹭了下地面。指尖沾了一点粉末，不黏也不湿。
“这东西……”他低声说，“我妈病历里提过，叫纳米示踪剂。只有Rh阴性血的人接触后才会激活。”
苏念立刻从包里拿出显影仪，对准脚印扫了一下。屏幕跳出血型数据：Rh-，匹配度98.6%。
“是她。”苏念抬头，“有人用你母亲的血液做过标记。”
林骁没说话。他把卫衣脱下来，裹住鞋底。布料压住荧光区，光就暗了。
“别乱走。”他对唐糖说，“踩多了痕迹就毁了。”
唐糖停下动作，站在原地扭头：“那你咋走？”
林骁没答。他往前跳了一步，落地时单膝微弯，像抢篮板前的起跳准备。第二步跨得小，第三步直接侧滑半米，避开一片高亮区域。
苏念跟在他后面，每一步都照着他踩过的路线。她的目光扫过墙角那堆防尘布，布面鼓起一块，像是底下压了什么东西。
“那边。”她指了下。
林骁走过去，伸手掀开一角。灰尘扬起来，呛得他咳了两声。
下面是一具尸体。
男的，穿白大褂，胸口有实验员编号牌。脸没伤，但脖子上有道浅痕，像是被什么细绳勒过又松开了。
苏念戴上手套，蹲下去检查手腕。那里嵌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正一闪一闪发蓝光。
“还在传输数据。”她说，“但信号加密了。”
林骁掏出笔记本，翻到一页空白纸。他画了个时间轴，标出几个点。
“监控显示我们十五分钟前进门。”他说，“如果这人三小时前就死了，芯片为什么现在才亮？”
苏念盯着尸体腕表。时间定格在21:03。
“死亡时间被改了。”她拆开芯片外壳，用镊子挑出内部存储模块，“原始记录是18:56。凶手提前植入延迟激活程序，等我们进来才启动。”
林骁看着本子上的线段。出手，飞行，落地。就像投篮。
“不是杀人手法的问题。”他说，“是时间本身被当成了武器。”
苏念点头。“制造一个‘没人来过’的假象，实际上早就完成了作案。等监控开启时，尸体已经在这里等我们发现了。”
两人同时看向对方。
“这不是意外。”林骁合上本子，“这是留言。”
唐糖站在几步外，听得一头雾水：“啥留言？谁留的？”
“陈渊。”林骁说，“他知道我们会来。这具尸体是他特意放在这儿的，让我们看到时间差。”
“可他干嘛自曝？”唐糖皱眉，“不怕我们顺藤摸瓜？”
“因为他想让我们查。”苏念站起身，“他在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看我们能不能识破这种‘非实时犯罪’。”
林骁走到尸体旁边，仔细看颈部那道印痕。他想起自己写小说时设计过一种毒针，注射后三小时发作，症状像心梗。
“有没有可能……”他问，“死因不是勒伤，而是中毒？外部痕迹只是伪装？”
苏念立刻翻开眼皮检查瞳孔。收缩正常，但虹膜边缘有一圈极淡的灰线。
“慢性神经抑制剂。”她轻声说，“和码头那个死者一样成分。确实是延迟发作。”
林骁低头看地板。荧光脚印从门口一路延伸到这里，正好绕开尸体周围一圈。
“我们走的路，是他画好的路线图。”他说，“他不想让我们错过这个发现。”
唐糖听得头皮发麻：“所以刚才那些机械臂攻击，根本就是演戏？”
“不完全是。”林骁摇头，“攻击是真的，但目的不是杀我们，是逼我们往这边走。”
空气安静了几秒。
苏念收好芯片样本，放进密封袋。她忽然注意到尸体左手压着一块地砖，边缘翘了起来。
“这块砖松了。”她说。
林骁走过去，退后两步。他深吸一口气，像罚球前那样调整节奏。然后突然加速冲上去，左脚踩住砖沿，右腿发力一掀。
整块地砖飞起来，砸在旁边的主机柜上，发出一声闷响。
下面藏着半张纸。
苏念用镊子夹出来。纸页潮湿，字迹模糊，但还能看清一行字：
【实验体14号反应超出预期……建议启用a参数调控】
最下面，有个指纹印。
林骁掏出手机，连上沈知微的识别程序。五秒后，结果跳出——
“陈渊的。”
他盯着那行字，反复读了几遍。a参数？这个词他太熟了。陈渊书房挂画背后贴着同样的符号，婚戒内侧也刻着这串数字。
“a=0.618。”他念出来。
苏念看着纸角。那里有个极小的刻痕，像是用刀尖划出来的。
“黄金分割率。”她说，“数学里的完美比例。”
“但他不是数学家。”林骁握紧纸页，“他是拿这个当密码用。”
唐糖凑过来：“啥意思？开门要用数学题？”
“不止。”林骁眼睛亮了，“他所有系统都在用这个数做基准。时间差、监控间隔、甚至机械臂的运动频率——全按黄金分割来的。”
苏念立刻翻出刚才记录的数据。死亡时间18:56，监控开启21:11，中间差2小时15分。换算成分钟是135，除以0.618，约等于218。
“218秒。”她念出另一个数值，“正好是芯片首次闪烁的间隔。”
林骁猛地拍了下大腿：“他不是在搞实验，是在编程序！把人当成变量，把时间当成代码！”
唐糖听得懵：“所以咱们现在是在……闯关？”
“对。”林骁把纸折好塞进内袋，“每一层都有密码，解开了才能往下走。”
苏念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那这具尸体就是第一道题的答案。告诉我们，时间可以被操控。”
林骁看向走廊深处。黑暗里还有好几扇门，每扇都漆成灰色，看不出区别。
“接下来得找第二道题。”他说。
“你怎么知道还有？”唐糖问。
“因为篮球赛不会只打一节。”林骁活动了下手腕，“而且，赢家必须打满全场。”
苏念看了他一眼：“你又开始打比方了。”
“这不是比方。”林骁往前走，“是经验。”
三人继续前进。林骁走在最前，脚步放慢，每一步都先试探地面。苏念紧随其后，手里拿着显影仪，随时准备扫描异常。
走廊尽头有扇小门，没锁。推开后是个设备间，堆满废弃服务器。中央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台老式录音机。
林骁走过去，按下播放键。
磁带转动，发出沙沙声。
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第14号实验体今日完成第三次认知重构。情绪波动稳定，逻辑判断趋近理想值。下一步，启动时间感知干扰……”
声音戛然而止。
林骁盯着录音机。机身侧面，贴着一张标签。
上面写着：a系统测试日志·副本07
他伸手去拿。
录音机底部突然亮起一道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