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触及古松粗糙树皮的刹那,一股远比青灵草浩瀚、深沉千万倍的磅礴生机,如同沉睡的巨龙,透过那微弱的“自然亲和”感应,轰然涌入林闲的感知。
那不是声音,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纯粹的、历经无数寒暑打磨的“存在”意志。
厚重、苍凉,根系深扎于这片土地,枝叶承接着千年风霜,一种无言却无比坚韧的“守护”之意,如同无声的松涛,在他心间缓缓荡开。
林闲屏住呼吸,心神完全沉浸在这奇妙的共鸣之中。
他尝试着,如同之前对待青灵草一般,分出一缕细若游丝的暗金灵力,缓缓渡入古松。
这一次,感受截然不同。
那缕灵力进入古松,如同溪流汇入汪洋,瞬间便被那浩瀚的生机所包容、同化,未能激起半分波澜。
古松的意志对他这缕微弱的外来力量,显得平和而包容,却并未像青灵草那样产生明显的“喜悦”反馈。
它太古老,太强大了。
林闲这点灵力,对它而言,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林闲并不气馁,他收敛了“滋养”的意图,转而将全部心神用于“倾听”与“感受”。
他不再试图去“做什么”,只是单纯地作为一个通道,让自己的“自在”道心与暗金灵力,成为连接彼此意识的桥梁。
时间缓缓流逝,夕阳将天边染成橘红,为古松披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渐渐地,一些更加模糊、更加碎片化的“信息”,开始透过这桥梁,断断续续地传递过来。
那不是具体的语言,而是混杂着图像、感觉与岁月沉淀痕迹的意念流:
……凌厉无匹的剑光划破长空,一位模糊的身影在松下舞剑,剑气激荡,松针如雨落……
……几个穿着古老样式服饰的孩童,嬉笑着在树下追逐,清脆的笑声仿佛穿越时空……
……风雪肆虐的寒冬,厚重的积雪几乎压弯枝干,一种不屈的韧性在冰冷中凝聚……
……以及,一种极其隐晦、却连绵不绝的……被某种阴寒、污秽之力缓慢侵蚀的“不适”感。
这感觉源自地底深处,如同附骨之疽,缠绕着古松的部分根系,虽不致命,却在持续消耗着它的生机,带来一种沉闷的“病痛”。
这最后一种感觉,让林闲心神一凛。
他集中意念,试图更清晰地捕捉那“不适”感的源头。
暗金灵力随着他的心意,不再试图滋养古松庞大的整体,而是如同最精细的探针,沿着那“病痛”传来的方向,向着地底深处,古松根系蔓延的区域缓缓探去。
越往下,那股阴寒污秽的感觉越发清晰。
它并非魔气那般暴戾,更像是一种沉淀了无数岁月、混杂着腐朽与死寂的“地煞浊气”,寻常生灵难以察觉,但对于古松这等依靠大地生机存续的灵植而言,却是缓慢的毒药。
【…检测到…高浓度惰性负面能量…“地脉淤塞煞气”…】
【…分析…该能量对宿主当前状态…具有强烈侵蚀性…不建议直接接触…】
【…宿主暗金灵力(未命名)…具备“净化”特性…可尝试进行…微量…低风险…净化作业…】
【…警告:净化过程将消耗能量源…并可能引动煞气反噬…请谨慎评估…】
系统的提示冰冷而客观。
林闲看着那深藏于地底、如同黑色脉络般缠绕着部分古松根系的淤塞煞气,又感受着古松传递来的那丝沉闷的“病痛”与隐晦的“求助”之意,心中有了决断。
这并非纯粹的利他。
净化这地煞浊气,对他而言,是一场危险的练习,是检验自身灵力“净化”特性极限的试金石。
更重要的是,他能模糊地感觉到,若能成功净化这部分淤塞,古松反馈而来的、那最为精纯磅礴的草木生机,或许……能对他的道基修复,对金流的壮大,产生难以估量的益处。
风险与机遇并存。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缓缓收回探入地底的灵力感应。
今日心神消耗已然不小,贸然行事绝非明智之举。
他睁开眼,最后拍了拍古松粗糙的树干,一股包含着“我会尽力”的简单意念,随着残留的灵力波动传递过去。
古松无言,只有枝叶在晚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但那原本沉重的“病痛”意念中,似乎多了一丝微弱的、名为“期盼”的波动。
回到屋内,林闲没有立刻开始修复道基,而是仔细回味着方才与古松“交流”的每一个细节,分析着那地煞浊气的特性,推演着净化的可能方式。
窗外,月色渐明。
他的目光沉静,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如同在筹划一场无声的战役。
拯救古松,亦是自救。
这株沉默的千年古树,或许将成为他修复之路上,一位意想不到的……同道与资粮。
松涛心语,已入他耳。
接下来,便是如何回应这千年的沉寂与期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