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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事了拂衣

晨雾如纱,笼罩着吕梁山东麓的崎岖山路。

秦渊背着简心走在最前,身后是绵延数里的百姓队伍。从大同城南撤出的三万余众,扶老携幼,沉默地行进在山道间。没有人哭泣,没有人抱怨,只有脚步踏在碎石上的沙沙声,和偶尔传来的婴儿啼哭。

简心趴在秦渊背上,右手裹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如纸。她昏迷了半日,方才醒来,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将脸颊轻轻贴在秦渊肩头,感受着他沉稳的步伐和心跳。

“秦大哥……”她声音微弱如蚊蚋。

秦渊侧过头:“别说话,保存体力。”

“百姓……都撤出来了吗?”

“能撤的都撤了。”秦渊声音低沉,“姜总兵和三百将士断后,全部殉国。守城将士五千三百人,无一投降,无一被俘。”

简心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

“哭什么?”秦渊轻声道,“他们是战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军人的荣耀。姜总兵临终前说,他守了大同十五年,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百姓,今日殉城,死得其所。”

话虽如此,他握紧简心的手却微微颤抖。

简心感觉到了,将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两人就这样默默走着,不再言语。

队伍中部,苏墨正与几名江湖首领商议。

“统计出来了。”文若海快步走来,脸色凝重,“随我们撤出的百姓三万两千余人,其中老弱妇孺占七成。武林联军伤亡近半,少林罗汉堂折了二十八僧,武当七子中两人重伤,丐帮八袋以上弟子战死十九人。魔教精锐损失三成。”

众人沉默。这一战,虽成功撤出大半百姓,但江湖力量元气大伤。

“粮草呢?”苏墨问。

“只带出三日口粮。”文若海苦笑,“大同城中粮仓早空,百姓家中存粮也所剩无几。若三日内到不了太原,只怕……”

“太原方面有消息吗?”

“刚收到飞鸽传书。”文若海取出一张纸条,“山西巡抚蔡懋德已知大同陷落,正紧急调集各卫所兵马驰援太原。但山西连年旱灾、蝗灾,粮库空虚,军饷拖欠半年有余。蔡巡抚虽有心死守,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苏墨接过纸条细看,眉头紧锁:“还有更糟的。晋商八大家中,范、王、靳、梁四家已暗中与清军联络,准备在太原城破时献城投降,换取家族保全。”

“这群卖国贼!”一名华山派长老怒道。

“商人重利,自古如此。”苏墨淡淡道,“范永斗、王登库这些人,早在辽东时就与建虏有走私往来。如今清军势大,他们自然要找个新靠山。”

“那就先杀了这些内贼!”另一名崆峒派高手杀气腾腾。

“杀不得。”苏墨摇头,“晋商八大家在山西经营百年,树大根深,与官府、江湖皆有千丝万缕联系。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引发内乱。”

他望向队伍前方的秦渊背影:“此事需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到太原,稳定人心,整备防务。”

队伍继续前行。

午后时分,行至一处山谷。谷中有条小溪,水流潺潺。秦渊下令休整半个时辰,让百姓取水歇息。

他将简心小心放在溪边一块青石上,解开她右手的绷带查看伤口。五指血肉模糊,深可见骨,虽然上了药王谷特制的金疮药,但伤口边缘仍有些发黑——那是失血过多、生机流失的征兆。

“疼吗?”秦渊轻声问。

简心摇头,勉强笑了笑:“不疼。比起那些战死的将士,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秦渊不说话,只是仔细为她重新上药、包扎。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她。简心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问道:“秦大哥,你说父亲当年离开时,是不是也这么难?”

秦渊手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昨晚我做了个梦。”简心望向溪水,眼神恍惚,“梦见父亲站在一片星空下,回头看着我。他说,此界与彼岸,其实只隔着一层纱。但有些人,一旦跨过那层纱,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他还说,九幽不是终点,秽土也不是归宿。玄冥一族守护的,从来不是某个地方,而是‘平衡’——生与死的平衡,此界与彼岸的平衡。”

秦渊包扎完毕,在她身边坐下:“你父亲还说了什么?”

“他说……”简心闭上眼,努力回忆,“玄夜的路走错了。九幽之力确实强大,但那是以牺牲自我为代价的堕落。真正的玄冥之力,不在于掌控死亡,而在于‘调和’——调和阴阳,调和生死,调和两界。”

她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青金色的光芒:“秦大哥,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东西。”

“什么?”

“玄冥镇狱诀。”简心缓缓抬起左手,五指张开。青金色的气息从她指尖渗出,不是之前的狂暴、冰冷,而是如水般柔和,如光般温暖,“父亲手札中记载,此诀共有九层。前八层都是驾驭幽冥、镇压秽土的法门,唯有第九层……”

她指尖的气息忽然变幻,时而青金如晨曦,时而灰暗如暮色,最终化作一片混沌的、包容万物的灰色。

“第九层名为‘阴阳和合’,不是驾驭,不是镇压,而是‘包容’。”简心轻声道,“就像你的沧海演天,不是毁灭,而是演化。玄冥镇狱的终极,也不是镇压死亡,而是让生死各归其位,让阴阳自然流转。”

秦渊心中一震。他想起自己在望星坡上,与玄夜对决时的领悟。《沧海无量诀》的终极是演化,而玄冥镇狱的终极是调和——这两者,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的意思是……”

“我想试试。”简心看向他,眼神坚定,“用调和之法,修复我的右手。不是强行催发生机,而是引导伤口处的死气与生机自然转化、平衡。”

秦渊沉默片刻,点头:“我为你护法。”

简心盘膝坐好,闭上眼睛。青金色的气息从她体内缓缓涌出,笼罩右手。这一次,气息不再狂暴,而是如春风化雨,温柔地浸润着每一寸伤口。

秦渊能感觉到,她伤口处那股顽强的死气正在慢慢消融,不是被驱散,而是被转化——转化为滋养生机的养分。血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生长,虽然缓慢,却无比自然、稳固。

半个时辰后,简心睁开眼睛。她解开绷带,右手五指已经长出新的皮肉,虽然依旧苍白,但不再是之前那种死气沉沉的黑色。她试着活动手指,虽然还有些僵硬,但已经能够弯曲、握拳。

“成功了。”她惊喜道。

秦渊握住她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生机,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但随即,他注意到简心的脸色更苍白了——调和生死消耗的心神,远比单纯疗伤要大得多。

“休息吧。”他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路还长。”

简心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睛。这一次,她睡得很沉。

秦渊抱着她,望向山谷外。夕阳西下,将群山染成一片金黄。明天,就能到太原了。

而太原城中,等待他们的,将是另一场风暴。

……

同一时间,太原城,巡抚衙门。

山西巡抚蔡懋德站在沙盘前,眉头紧锁。这位年过五旬的老臣须发已白,眼窝深陷,显然多日未曾安眠。沙盘上,代表着清军的小旗已经插满大同周边,一支红色箭头正指向太原。

“报——!”一名亲兵匆匆入内,“大同溃兵已至城东三十里,约有千余人。为首者自称山东总兵官,镇虏将军秦渊,携江湖义士三万余众,请求入城!”

蔡懋德眼睛一亮:“秦渊?可是那个在济南、大同屡建奇功的秦渊?”

“正是。”

“速开城门,迎他们入城!”蔡懋德当即下令,但随即又补充道,“等等。让秦渊单独来见本官,其余人等先在城外扎营,待本官查明身份再行安置。”

“大人,”幕僚低声道,“三万余众,若全是百姓还好,若混有奸细……”

“本官知道。”蔡懋德叹气,“但秦渊之名,本官早有耳闻。此人侠肝义胆,在江湖中声望极高,若拒之门外,恐失人心。况且,如今太原正需人手,江湖义士若能相助,或可多守几日。”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传令四门守将,加强戒备。另,请范、王、靳、梁四家家主今夜来衙中议事。”

“大人是要……”

“探探口风。”蔡懋德冷笑,“若他们真有二心,本官也好早做打算。”

幕僚领命而去。

蔡懋德独自站在堂中,望向墙上挂着的山西舆图,喃喃道:“山西,山西……难道真要亡于我手?”

……

傍晚时分,秦渊率众抵达太原城东。

城门只开了一道缝,仅容一人通过。一名文官打扮的中年人走出,拱手道:“可是秦渊秦少侠?蔡巡抚有请。”

秦渊将简心托付给苏墨等人,独自随那文官入城。

太原城不愧为九边重镇,城墙高达五丈,城头火炮林立,守军戒备森严。但秦渊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不是战前的紧张,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不信任与猜疑。

巡抚衙门内,蔡懋德亲自在二堂接见。

“秦少侠,久仰大名。”蔡懋德打量着他,见他虽然衣衫褴褛、浑身血污,但眼神明亮、气度沉稳,心中暗赞。

“蔡巡抚。”秦渊抱拳,“大同已陷,末将无能,未能守住城池,愧对朝廷。”

“诶,此言差矣。”蔡懋德摆手,“以五千残兵对抗八万铁骑,坚守十五日,撤出三万余百姓,此等功绩,足以名垂青史。本官已拟奏章,为姜总兵及大同守军请功,也为秦少侠及江湖义士请封。”

秦渊摇头:“末将不需封赏。只请巡抚大人开城接纳百姓,并拨发粮草、药品。三万余人奔波一日,已有数十老弱病故,若再不得安置,恐生变故。”

蔡懋德沉吟道:“开城接纳百姓,本官自当照办。但粮草……实不相瞒,太原粮库空虚,存粮仅够守军一月之用。若再加上三万余人,只怕十日都撑不到。”

“清军何时会到?”

“探马来报,多尔衮在大同休整三日,便会南下。最快五日后,先锋便会抵达太原城下。”

“五日……”秦渊心中计算,“足够了。”

“哦?秦少侠有何妙计?”

“末将愿率江湖义士出城筹粮。”秦渊道,“山西虽遭灾,但晋商富甲天下,各家粮仓中必有存粮。若能借得一二,或可解燃眉之急。”

蔡懋德苦笑:“秦少侠有所不知。晋商八大家中,已有四家暗中通敌。另外四家虽未明言,但也态度暧昧。此时向他们借粮,只怕……”

“不是借。”秦渊眼神一冷,“是‘征’。”

蔡懋德一愣:“征?”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秦渊缓缓道,“晋商百年积累,富可敌国,其中大半来自边贸——也就是与建虏走私。如今建虏入寇,他们理应出力。若好言相商不肯,末将便带人‘请’他们出粮。”

蔡懋德倒吸一口凉气。他久在官场,自然听懂了秦渊的意思——这是要强行征粮,甚至不惜动武。

“秦少侠,此举恐引发民变……”

“民变总比城破好。”秦渊直视着他,“巡抚大人,太原若破,清军屠城,晋商再富也是枉然。他们不傻,知道孰轻孰重。只是需要有人,给他们一个不得不交的理由。”

蔡懋德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好。本官给你手令,准许你便宜行事。但切记,不可滥杀,不可劫掠,要以理服人。”

“末将明白。”

秦渊接过手令,转身欲走,蔡懋德忽然叫住他:“秦少侠,还有一事。”

“大人请讲。”

“今夜子时,范、王、靳、梁四家家主要来衙中议事。”蔡懋德低声道,“本官想请秦少侠带几名好手,暗中护卫。若他们真有异心……”

他没说完,但秦渊已经懂了。

“末将领命。”

……

子时,巡抚衙门后堂灯火通明。

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梁嘉宾四位家主如约而至。四人皆五十上下,穿着绫罗绸缎,手指戴着翡翠扳指,一副富态模样。但眼中精光闪烁,显然都是精明至极的人物。

“四位家主请坐。”蔡懋德在主位坐下,示意侍从上茶。

寒暄片刻后,范永斗率先开口:“蔡大人深夜相召,不知有何要事?”

“实不相瞒,是为守城之事。”蔡懋德叹道,“清军不日将至,太原城中粮草短缺,军饷不足。本官想请四位家主慷慨解囊,助朝廷渡过难关。”

四人交换眼色。

王登库笑道:“国难当头,我等自当出力。只是近年来山西连遭灾荒,生意难做,各家也都捉襟见肘。这样吧,我们四家各出白银五千两,粮食一千石,如何?”

蔡懋德心中冷笑。五千两白银、一千石粮食,对普通人家是巨款,但对晋商八大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这分明是敷衍。

“四位家主,”他缓缓道,“本官听说,建虏入寇前,四位与辽东方面多有贸易往来。不知如今,这些生意可还做得?”

四人脸色微变。

靳良玉干笑道:“大人说笑了。边贸之事,朝廷早有明令禁止。我等都是守法商人,岂敢违令?”

“是吗?”蔡懋德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那这本从范家商号搜出的账册,记载着天启六年至崇祯十五年,范家向辽东走私铁器、火药、药材的明细,又是怎么回事?”

范永斗霍然站起,脸色铁青:“蔡大人,你这是何意?!”

“本官还想问范家主是何意。”蔡懋德冷声道,“走私违禁物资,资敌叛国,按律当斩,抄没家产。范家主,你可认罪?”

堂中气氛骤紧。

梁嘉宾急忙打圆场:“蔡大人息怒。范兄一时糊涂,走私之事或许有之,但绝无资敌之意。这样,我们四家各出白银五万两,粮食一万石,再献上家丁五百人助守城池,如何?”

蔡懋德不语。

范永斗咬牙道:“十万两,两万石,一千家丁!”

“好。”蔡懋德终于点头,“但本官还有个条件。”

“大人请讲。”

“四位家主需将家中子弟送入军中,随本官一同守城。”蔡懋德淡淡道,“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四人脸色煞白。这是要他们纳投名状,断了投降的后路。

“蔡大人,这未免太……”

“若不愿意,本官也不勉强。”蔡懋德起身,“只是今夜之事,本官会如实奏报朝廷。到时候,抄家灭族,可别怪本官言之不预。”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四人冷汗涔涔。他们知道,蔡懋德这是要逼他们表态——要么全力助守,要么现在就死。

最终,范永斗颓然坐倒:“就……依大人所言。”

蔡懋德笑了:“四位家主深明大义,本官定会奏明圣上,为四位请功。”

他拍了拍手,秦渊从屏风后走出。

“这位是秦渊秦少侠。”蔡懋德介绍,“接下来筹粮、整军之事,由他全权负责。四位家主需全力配合,若有违逆,秦少侠可先斩后奏。”

秦渊抱拳:“末将领命。”

四人看着秦渊,眼中闪过忌惮。他们早已听闻此人在济南、大同的战绩,知道这是个狠角色。

“有劳秦少侠。”范永斗勉强拱手。

“分内之事。”秦渊语气平静,但眼中寒光让四人不敢直视。

……

后半夜,秦渊回到城外营地。

苏墨等人已安顿好百姓,扎下营寨。见秦渊归来,纷纷围拢过来。

“如何?”苏墨问。

“粮草有了。”秦渊将情况简单说明,“晋商四家答应出粮八万石,白银四十万两,家丁四千人。条件是他们的子弟要随军守城。”

“这是要他们纳投名状。”玉罗刹轻笑,“蔡懋德倒是会算计。”

“不止。”秦渊道,“我还拿到手令,可向其余四家‘征粮’。若他们不肯,便用强。”

江辰擦拭着剑:“何时动手?”

“明日。”秦渊看向苏墨,“苏兄,劳烦你带人统计各派可用人手,编成队伍,配合守军布防。玉姑娘,魔教精锐擅长夜战、突袭,请负责夜间巡哨、刺探。江兄,锦衣卫对城内情况熟悉,请暗中监视四家动向,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众人领命。

秦渊又看向简心。她已能勉强行走,此刻正为几名伤兵诊治。

“心儿,”他走过去,“你的伤……”

“无碍了。”简心微笑,“调和之法果然神奇,不仅伤口愈合,内力也恢复了三成。再过几日,便能痊愈。”

秦渊握住她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心中稍安。

“明日我要去‘征粮’,你留在营中,莫要奔波。”

“我随你去。”简心摇头,“调和之法不仅能疗伤,也能……调和人心。或许我能让那些商人,心甘情愿地交出粮食。”

秦渊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最终点头:“好。但答应我,若有危险,立刻退走。”

“嗯。”

两人相视一笑,十指相扣。

夜风吹过营寨,火把摇曳。远处太原城头,灯火通明,守军正在连夜加固工事。

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而在这战火将至的夜晚,有些人已经开始行动。

太原城西,梁家宅邸。

密室中,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梁嘉宾四人再次聚首,但气氛与巡抚衙门中截然不同。

“蔡懋德这是要逼我们上绝路!”范永斗咬牙切齿,“让我们子弟从军,分明是要断了我们投降的后路!”

“还有那个秦渊。”王登库脸色阴沉,“此人武功高强,手段狠辣,有他在,我们就算想暗中联络清军也难。”

“那怎么办?”靳良玉急道,“难道真要跟太原城共存亡?清军八万铁骑,太原守军不足两万,如何能守?”

“守不住也要守。”梁嘉宾苦笑,“如今我们子弟在军中,家产大半被‘征’,已经没了退路。就算投降,清军也不会信任我们这些反复小人。”

四人沉默。

良久,范永斗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既然退不了,那就……搏一把。”

“如何搏?”

“清军南下,必经灵石口。”范永斗压低声音,“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我们能说动蔡懋德,派重兵把守灵石口,或可阻清军数日。届时朝廷援军或许能到,太原便有救。”

“蔡懋德会听我们的?”

“灵石口确实是要冲,他不得不防。”范永斗道,“但守灵石口的人选……我们可以‘推荐’秦渊。”

三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灵石口险要,但也是绝地。一旦清军主力压上,守军退路被截,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若秦渊战死,江湖义士群龙无首,太原守备力量大减,届时他们再暗中联络清军献城……

“好计!”王登库赞道,“但秦渊会去吗?”

“他会。”范永斗冷笑,“此人侠义心肠,若知灵石口重要,必会主动请缨。我们只需在蔡懋德面前‘无意’提及,秦少侠武功高强、善于守险,灵石口非他莫属,便大功告成。”

四人相视,眼中皆闪过阴狠的光。

……

次日清晨,秦渊率三百江湖好手,开始“征粮”。

第一家是晋商八大家中,唯一明确表态支持守城的常家。常家主常威年过六旬,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听说秦渊来意,当即拍板:“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常家愿出粮三万石,白银十万两,家丁八百人助守!”

秦渊抱拳:“常家主高义,末将代太原百姓谢过。”

“诶,谢什么。”常威摆手,“老夫年轻时也曾从军,深知守土之责。秦少侠,太原就拜托你们了。”

第二家是侯家。侯家主侯方域是个文人,曾任礼部主事,后辞官经商。听闻秦渊来意,他沉吟片刻,道:“侯家可出粮两万石,白银五万两。但侯某有个条件。”

“侯家主请讲。”

“侯某长子侯恂,如今在京城国子监读书。”侯方域道,“若太原城破,请秦少侠务必保他性命,送他南下。”

秦渊点头:“末将答应。”

第三家是曹家。曹家主曹三喜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眼珠转动,显然在打小算盘。秦渊尚未开口,简心便上前一步,轻声道:“曹家主,小女子略通医道,观您面色晦暗,印堂发黑,恐有隐疾在身。若愿助守城池,积德行善,或可化解。”

曹三喜一愣:“姑娘会看相?”

“不会。”简心微笑,“但医者望闻问切,能观气色。曹家主是否近来常感胸闷、心悸,夜间多梦?”

曹三喜脸色一变:“姑娘如何得知?”

“此乃心脉不畅之兆。”简心道,“需以良药调理,更需心境平和。助守城池,既是保家卫国,也是为自己积福。福至心灵,心脉自通。”

曹三喜沉默良久,终于叹道:“罢了罢了。曹家出粮一万五千石,白银三万两。再多,真的拿不出了。”

“足矣。”秦渊抱拳。

最后一家是亢家。亢家主亢嗣鼎是个胖子,笑眯眯的,却最是难缠。听说要征粮,他哭穷道:“秦少侠,不是亢某不愿出力,实在是家业艰难。近年来生意不好做,库中存粮不足千石,白银更是……”

话未说完,江辰的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亢家主,”江辰声音冰冷,“锦衣卫有亢家走私盐铁、偷漏税银的卷宗,共计二十七卷。若呈报朝廷,亢家满门抄斩十次都够。你是要钱粮,还是要命?”

亢嗣鼎冷汗如雨:“给……给!亢家出粮两万石,白银八万两!不,十万两!”

“早该如此。”江辰收剑。

一日之间,四家“捐”粮八万五千石,白银二十六万两,家丁两千人。加上范、王、靳、梁四家承诺的八万石、四十万两、四千家丁,太原粮草危机暂解。

傍晚,秦渊回到巡抚衙门复命。

蔡懋德大喜:“秦少侠果然手段了得!一日筹粮十六万五千石,白银六十六万两,家丁六千人!太原可守矣!”

“守城还需其他物资。”秦渊道,“火药、箭矢、滚木擂石、火油等等,也需加紧筹备。”

“本官已命人日夜赶制。”蔡懋德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今早范永斗等人提及,清军南下必经灵石口。那里地势险要,若派重兵把守,或可阻敌数日。本官思来想去,此重任非秦少侠莫属。”

秦渊眉头微皱。灵石口他听说过,确实是险要之地,但也是绝地。守在那里,一旦被围,退路难寻。

“末将领命。”但他没有犹豫,“何时出发?”

“明日。”蔡懋德道,“本官拨你五千兵马,再加江湖义士,务必守住灵石口至少三日。三日之后,无论战况如何,可自行撤退。”

“遵命。”

秦渊退出大堂,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范永斗等人为何突然如此“热心”,推荐他去守灵石口?但转念一想,灵石口确实重要,守住了,太原便多一分保障。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回到营地,召集众人商议。

“灵石口?”苏墨展开地图,眉头紧锁,“此地两山夹一谷,谷道狭窄,确是险要。但若清军分兵绕后,断你退路,便是死地。”

“我知道。”秦渊道,“所以需要有人在外策应。苏兄,你率青云阁及部分江湖义士留守太原,协助守城。江兄、玉姑娘,你们各带一队精锐,在灵石口两侧山中埋伏。若清军绕后,你们便截杀。若我守不住,你们接应撤退。”

“那你呢?”简心担忧道。

“我率五千兵马及剩余江湖义士,死守谷口。”秦渊握住她的手,“放心,我不会硬拼。守满三日,立刻撤退。”

简心还想说什么,但知道劝不住,只能点头:“我随你去。”

“不行。”秦渊断然拒绝,“你伤势未愈,留在太原救治伤员。这是军令。”

简心咬唇,最终低声道:“那你……一定要回来。”

“一定。”

当夜,秦渊点齐兵马,准备出发。

临行前,简心为他披上战袍,系好披风。月光下,她仰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

“秦大哥,”她轻声道,“我昨夜又梦到父亲了。”

“他说什么?”

“他说……”简心顿了顿,“此界与彼岸的通道,不止一处。镇岳台是最大的节点,但还有其他小节点,散布各地。其中一处,就在灵石口附近。”

秦渊心中一凛:“你是说……”

“九幽之力可能已渗透到那里。”简心声音更低,“你要小心。若感觉到地脉异常,或见到诡异黑气,立刻撤退,不要硬抗。”

“我记住了。”

简心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金色的玉佩,挂在秦渊颈上:“这是父亲留给我的‘玄冥护心佩’,可抵御幽冥侵蚀。你戴着,以防万一。”

玉佩入手温润,隐隐有清流涌入体内,让秦渊精神一振。

“等我回来。”他俯身,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然后转身,翻身上马。

五千兵马、两千江湖义士,在夜色中悄然出城,向着西北方向的灵石口进发。

简心站在城头,望着队伍远去的背影,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苏墨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放心,秦兄身经百战,定能平安归来。”

“我知道。”简心低声道,“我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墨望向西北夜空,那里星辰晦暗,乌云渐聚。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下章预告】

灵石口谷道,秦渊布防方毕,清军先锋已至!领军者竟是多尔衮亲弟多铎,率正白旗精锐一万五千人!更可怕的是,军中随行三名往生门长老,竟在谷中布下“九幽引魂阵”,欲以万人血祭强行破口!秦渊率众死战,却发现军中混有内奸——范永斗之子范三拔竟暗通清军,在关键时刻打开侧翼防线!危急时刻,江辰与玉罗刹率伏兵杀出,却陷入重围!而在太原城中,简心忽感心悸,玄冥护心佩传来异动——秦渊有难!她不顾伤势,单骑出城,直奔灵石口!第三百一十八章《深藏功名》,看秦渊如何在绝境中破局,简心如何以玄冥血脉对抗九幽大阵,而这场决定太原命运的阻击战,又将如何改变整个山西战局的走向!乱世烽烟里,那些深藏功与名的背影,终将在血火中刻下不朽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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