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月到的时候,其他七个室友已经到了,正在整理床铺,互相介绍。
她们来自天南地北,年龄差距不小,有刚高中毕业的小姑娘,也有像隐月一样下过乡的老三届。
看到隐月进来,大家都友好地打招呼。
一个圆脸、剪着齐耳短发、看起来就很爽朗的女生主动帮她拿行李:“你就是苏念?我叫李红英,物理系的,你睡我上铺吧。”
另一个戴着眼镜、文文静静的女生推了推眼镜,小声道:“我叫孙静,中文系的。苏念同学,你的事我们听说了,你真了不起。”
看来她的“事迹”已经小范围传开了。
隐月笑了笑,简单做了自我介绍,态度大方坦然,没有刻意回避,也没有沉溺于过去的苦难。
她的这种态度很快赢得了室友们的好感,大家七手八脚地帮她铺好床,收拾好东西。
大学生活就此拉开序幕。
课程排得很满,老师们都憋着一股劲,想把失去的时间抢回来,恨不得把所有的知识都灌进学生脑子里。
学生们也极其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一切。
隐月很快展现了惊人的学习能力。
她底子好,加上超越时代的学习方法和信息处理能力,那些让其他同学抓耳挠腮的难题,她往往能很快找到思路。
尤其是在数学和逻辑推理方面,她表现出的天赋让老师都惊讶。
但她并不张扬,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坐在教室后排,认真听讲,做着笔记。
只有被老师点名或者小组讨论时,才会言简意赅地发表看法,往往能切中要害。
很快,她不再是那个仅仅因为“被顶替”而被人同情的对象,而是凭借实力赢得了“才女”的称号。
李红英成了她的好朋友,这个性格泼辣的东北姑娘格外佩服隐月的冷静和聪明,整天“念念”、“念念”地叫着,拉她去图书馆,去食堂抢饭。
孙静则总是默默地把课堂笔记多抄一份给她,虽然隐月并不需要。
生活平静而充实。
隐月很享受这种沉浸在知识里的感觉。
自从她在上一个部门升为“高阶任务者”之后,处理的都是比较困难和艰险的世界任务,处理方式也是用武器和拳头居多。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体验了,像是返璞归真。
所以进入新部门从基层做起,也不全是坏事?
呵呵~
当然了,现在的世界里偶尔也会有一些小插曲。
比如,有别的系、甚至是外校的男同学,听说中文系有个才貌双全的“传奇”女生,慕名而来,想认识一下,或者递个纸条什么的。
隐月对此一律冷淡处理,要么让李红英帮忙挡掉,要么直接明确拒绝。
她对谈情说爱毫无兴趣,有那时间不如多算两道题或者琢磨一下这个时代的计算机发展到什么水平了。
结果发现实验室只有一台庞大的、需要打纸带的古董机。
李红英私下问她:“念念,你真不打算在大学谈个对象啊?那么多优秀的男同学呢!”
隐月正在看一本从图书馆借来的、纸张发黄的《电子电路基础》,头也不抬:“对象?能帮我解傅里叶变换吗?不能就别耽误我时间。”
李红英:“……”得,这位姐们儿志向远大。
时间一晃就到了期末。
紧张的复习考试之后,就是寒假。
苏母终于结束了农场的“再教育”,回到了家中。
一家人时隔多年再次团聚,虽然住在逼仄的小屋里,但充满了失而复得的温馨。
这个年,苏家过得格外热闹,虽然物质依旧匮乏,但希望已经重新燃起。
苏明远的工作在逐步恢复,苏母的身体也在调养,哥哥姐姐也陆续来信,情况都在好转。
隐月用学校发的补助和平时省下的钱,买了肉和面粉,和母亲一起包了饺子。
猪肉白菜馅的,咬一口满嘴流油,是久违的味道。
除夕夜,窗外传来零星的鞭炮声,一家人围坐在炉子边,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欢快乐曲,说着对未来的打算。
“念念开了年就大二了,好好学,以后争取留校或者分配个好工作。”苏母慈爱地看着女儿。
“我看念念行!脑子随我,聪明!”苏明远难得开了句玩笑。
隐月笑着点头,心里却在想,留校?分配?
她的未来,可不止这点选项。
这个时代正在剧烈变化,机会蕴藏在风起云涌之中。
不过,眼下这样也很好,平静、踏实、充满希望。
年后走亲访友,难免会遇到以前的邻居熟人。
有人会小心翼翼地问起她在乡下的事,提起宋家。
听说宋卫东最终没能回城,因为档案有了污点,只能留在当地一个镇办小厂当工人,日子过得拮据而麻木。
王红霞更是销声匿迹,据说嫁了个比她大很多的男人,离开了那个让她身败名裂的地方。
隐月听着,如同听别人的故事,内心毫无波澜。
那些曾经的委屈、不甘、愤怒,早已在充实的新生活里消散殆尽。
他们得到了应有的结局,而她,早已大步向前,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
寒假结束,隐月重返校园。
生活依旧忙碌而平静。
学习、看书、偶尔和李红英她们去看一场露天电影,或者去河边散步。
她就像一颗原本被尘埃掩盖的珍珠,终于被拂去灰尘,在这个尊重知识的时代,渐渐散发出温润而耀眼的光芒。
直到某一天,她收到了一封意外的来信。
信是从南方某个科研所寄来的,寄信人署名是“一位仰慕您解题思路的同行”。
信里,对方就一本国外科技期刊上的某道前沿数学难题,提出了自己的困惑,并附上了自己的推导过程,希望能与她探讨。
隐月看着那工整却充满挣扎痕迹的演算纸,挑了挑眉。
【宿主,看来您低调的学霸人设绷不住了哦~】系统调侃道。
隐月拿起笔,铺开稿纸。
“闲着也是闲着,活动活动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