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血色漩涡,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并非想象中的幽深峡谷,而是一片无比开阔、望不到边际的破碎之地。天空是永恒的血色,大地沟壑纵横,插满了无数残破不堪、锈迹斑斑的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式各样,应有尽有,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许多兵器依旧散发着微弱却凌厉的锋芒,彼此交织,形成一股冲天的兵戈煞意,比谷外强烈了十倍不止!
这里,是一片真正的兵之坟墓!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蚀、血腥以及万兵哀鸣的混杂气息,令人窒息。
先一步进入的玄剑门、司徒家等势力,此刻正分散在各处。他们并未急于深入,而是盘膝坐在某些散发着较强灵力波动的残兵附近,似乎试图感悟其中残留的意境,或是寻找可能尚存灵性的碎片。
林枫和石铁柱的出现,再次引起了众人的侧目,但这一次,无人敢上前打扰。石铁柱谷口那一眼之威,足以震慑宵小。
“好……好多兵器!”石铁柱看着这万兵插地的壮观又悲凉的景象,心神受到巨大冲击。他能感受到每一件残兵上都萦绕着一丝不散的执念,有愤怒,有不甘,有守护,有杀伐……
“这些都是上古之战遗留的碎片,其中蕴含着原主的一丝战斗意念和道韵。”林枫解释道,“对于剑修、刀修来说,此地是绝佳的悟道之地。对你而言,亦可借鉴,感受不同的‘意’,取其精华,融入你的撼山拳意之中。”
石铁柱闻言,沉下心神,放开感知。顿时,无数纷杂、破碎的意念如同潮水般涌来:有剑修的凌厉孤傲,有刀客的霸道决绝,有长枪的一往无前,有重斧的开山裂石……
这些意念大多充满戾气与杀伐,若是心智不坚者,极易被其影响,走火入魔。但石铁柱心神与撼山拳意相合,稳如磐石。他如同一个旁观者,冷静地体悟、分辨着这些不同的“意”,并与自身拳意相互印证。
他发现,自己的撼山拳意,厚重有余,而锋芒不足。过于注重“镇”与“守”,在“攻”与“破”的锐利上,有所欠缺。
他走到一柄只剩下半截、却依旧笔直插在地上、散发着不屈锋芒的断剑前,静静感悟其中那股宁折不弯、洞穿一切的意念。又来到一柄巨大的、斧刃崩缺的战斧旁,体会那份力劈华山、斩断一切的决绝。
种种感悟涌上心头,与他从“不灭战魂”中汲取的战斗经验相互融合。他识海中的山岳虚影,似乎不再仅仅是沉稳厚重,山体之上,开始隐隐显露出嶙峋的棱角,透出一股能撞破苍穹、碾碎万物的锐利锋芒!
他的拳意,正在发生微妙而强大的蜕变,从“撼山”向着更为霸道的“碎岳”演化!
就在石铁柱沉浸于悟道之时,兵冢深处,异变陡生!
“嗡——!”
一道血红色的光柱,猛然从无数残兵的中心区域冲天而起,直贯血色天穹!光柱之中,蕴含着一股滔天的凶戾、霸道、以及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整个葬兵谷的万兵残骸,在这一刻都为之震颤、嗡鸣,仿佛在朝拜它们的君王!
“神兵出世了!”
所有正在悟道的修士都被惊醒,目光狂热地望向那血色光柱的方向!
只见光柱之中,一柄通体暗红、造型古拙、长约丈许的断戟缓缓悬浮而起!那断戟似乎是由某种不知名的暗红金属铸造,戟身布满了诡异的裂纹,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但其上散发出的凶威,却让在场所有金丹期修士都感到心悸!
“是它!上古凶兵——‘裂天戟’的残片!”有见识广博的老修士失声惊呼。
顿时,所有势力都动了!玄剑门冷锋身化剑光,司徒明朗施展家传身法,其他宗门、散修也各显神通,如同蝗虫般扑向那血色光柱,目标直指那柄凶威滔天的血色断戟!
大战,瞬间爆发!为了争夺这上古凶兵,刚才还相安无事的各方势力,立刻大打出手!剑气纵横,法宝乱飞,术法轰鸣,顷刻间便有修士惨叫着陨落,鲜血染红了地面的残兵。
石铁柱也从悟道中惊醒,看向那混乱的战场中心,目光落在那柄血色断戟上,眉头微皱。他感觉那断戟的气息虽然强大,却充满了不祥与混乱,与他正在淬炼的堂皇正道拳意格格不入。
林枫站在他身边,并未去看那断戟,反而目光扫视着兵冢的其他方向,嘴角带着一丝玩味:“一件破损严重、灵性几乎魔化的凶兵碎片,也值得抢破头?真正的好东西,可没那么显眼。”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那血色断戟似乎被众人的争夺激怒,戟身一震,一道半月形的血色锋芒横扫而出!速度快得惊人,威力更是恐怖绝伦!
“小心!”
“快退!”
惨叫声此起彼伏,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修士,包括两名金丹初期的散修,在这血色锋芒下,连人带法宝被瞬间斩为两截!神魂俱灭!
这凶威顿时吓住了不少人,攻势为之一缓。
而那血色断戟在发出这一击后,气息似乎衰弱了一丝,但凶威不减,悬浮在空中,仿佛在择人而噬。
冷锋、司徒明朗等顶尖高手眼神更加炙热,凶兵越强,价值越高!
“师父,我们……”石铁柱看向林枫。
林枫却摇了摇头:“破烂玩意儿,沾之晦气。走吧,带你去拿真正适合你的东西。”
说完,他竟转身朝着与那血色断戟相反的、一片看似平平无奇的残破盾牌堆积区域走去。
石铁柱虽然不解,但对师父有着绝对的信任,立刻跟上。
他们的离开,并未引起混战中众人的注意。唯有一直分心关注他们的司徒明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眼看裂天戟残片在前,也顾不得多想,再次加入了争夺。
林枫来到那片盾牌堆积处,随手拨开几面巨大的、布满裂痕的青铜盾牌残骸,露出了下方半掩在泥土中的一件物事。
那并非兵器,而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布满铜锈的……青铜拳套。而且,只有一只左手。
拳套造型古朴,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破损,感受不到丝毫灵力波动,就像一件彻底报废的凡铁。
林枫却弯腰将其捡了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和铜锈,递给石铁柱。
“试试看,合不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