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陆星野刚回到公寓,就发现门口放着一个系着银色丝带的精致纸袋。他疑惑地拿起,里面是一个质感极佳的硬纸盒,打开盒子,柔软的填充物中躺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瓷猫摆件。
猫咪通体雪白,只有耳朵尖和尾巴梢点缀着一点点灰色,姿态慵懒地蜷缩着,一双碧蓝的眼睛带着点傲娇的神态,做工十分精致。
盒子里还有一张卡片,上面是苏挽月那娟秀中带着一丝不羁的字迹:
“暖屋礼物。希望你喜欢。——苏挽月”
陆星野拿着这只瓷猫,心情有些复杂。他没想到她那句“下次给你带暖屋礼物”竟然是真的,而且还如此迅速。看着掌心这只憨态可掬又带着点小高傲的瓷猫,再联想到自己之前那些“她会不会吃了我”、“赶紧换房子”的念头,脸上不禁有些发烫。
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小人之心了?
也许苏挽月真的就只是把他当个有趣的学弟、新邻居看待?像她那样优秀、漂亮、交际广泛的女生,身边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非要对他这个有女朋友的人死缠烂打?之前的种种,或许真的只是她性格使然,喜欢逗弄人,而自己却反应过度,自作多情了?
这个想法让他紧绷了几天的神经莫名松弛了一些,甚至生出了一丝愧疚。他小心翼翼地将瓷猫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那只傲娇的小猫仿佛给这个略显冷清的房间带来了一丝生气。
他开始尝试用更“正常”的心态去面对苏挽月。偶尔在楼道或电梯里碰到,他会主动点头打招呼,虽然依旧不敢看她的眼睛,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仓皇逃窜。苏挽月的回应也总是恰到好处,带着邻居式的友善,偶尔调侃一两句,却不再有之前那种咄咄逼人的暧昧。
陆星野甚至觉得,也许这样“正常”的邻居关系,是可以维持的。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一切的“正常”,不过是猎手更高明的伪装。
苏挽月在学校里,远远地看着他和林小小并肩而行,看着林小小自然地挽着他的手臂,看着他低头听林小小说话时脸上露出的、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那笑容刺眼得很。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冷冷地哼了一声。
真爱?坚固?
她倒要看看,能有多坚固。
这天晚上,陆星野刚洗完澡,就听到对门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动静,似乎还有水流声和一声低呼。他犹豫了一下,想起那只瓷猫,想起自己之前的“小人心思”,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他敲了敲门:“苏学姐?你没事吧?”
门很快被打开,苏挽月站在门口,样子有些狼狈。她似乎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身上那件丝质睡袍湿了一大片,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地上还有一滩水迹,源头似乎是卫生间。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和歉意,指了指卫生间,“水管接口好像突然松了,喷了我一身水……能麻烦你帮我看看吗?我弄了半天没弄好。”
她都这么说了,陆星野怎么可能拒绝。
他跟着她走进公寓。一进门,一股与他房间截然不同的馨香便扑面而来。不是浓烈的香水味,而是一种更清雅、更私密的,混合着沐浴露、护肤品和独属于苏挽月自身气息的味道,馥郁而迷人,无声地挑逗着嗅觉神经。
客厅的布置也和他那边简单的直男风格天差地别。暖色调的灯光,柔软的地毯,随处可见的精致摆件和艺术画,沙发上随意搭着一条柔软的羊绒披肩,处处彰显着主人的品味与女性魅力。这是一种充满侵略性的、成熟女性的空间,与林小小那满是毛绒玩具和粉色元素的少女房间完全不同。
陆星野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升温,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快。他强迫自己目不斜视,快步走向还在滴水的卫生间,手脚麻利地检查起来。问题不大,只是一个活接松了,他用力拧紧,水流立刻止住了。
“好了。”他松了口气,从卫生间出来,尽量让自己的目光停留在苏挽月的脸上。
“太谢谢你了,弟弟。”苏挽月一边用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一边笑着道谢。随着她擦头发的动作,睡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细腻光滑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陆星野的视线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移开,却不经意间瞥见了客厅角落的一个柜子。柜子上,赫然摆着一只和他书桌上一模一样的瓷猫!
只不过,他那只蜷缩着,是公猫。而苏挽月柜子上那只,姿态更优雅,眼神更妩媚,脖颈上还系着一个精致的蝴蝶结,明显是只小母猫。
一公一母,两只瓷猫,隔着一条走廊,遥遥相对。
这个发现让陆星野的心跳漏了一拍,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
苏挽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恍然道:“哦,这个啊,买的时候觉得可爱,就买了一对。想着一只送你,一只我自己留着,也算……邻居的缘分?”她擦着头发的动作没停,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下次有空,姐姐请你吃饭,算是感谢你今天帮忙。”
陆星野脑子里乱糟糟的,那对瓷猫,她湿身的模样,房间里诱人的香气,还有她那句“邻居的缘分”和“下次请你吃饭”……所有的信息混杂在一起,让他刚刚建立起来的“正常邻居”的幻想瞬间出现了裂痕。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僵硬地说了句“不、不用客气”,然后几乎是逃离了对门。
回到自己房间,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他看着书桌上那只傲娇的白色公猫瓷偶,只觉得它那双碧蓝的眼睛,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天真。
一对的……
她故意的吗?
还是……又是他想多了?
陆星野感觉自己刚刚平稳没多久的心湖,又被投下了一颗巨大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