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四被派出所带走后,李媚儿在家里担惊受怕了两天,生怕他把自己供出来。
她坐立不安,食不知味,反复回想河边每一个细节,确认自己并没有留下什么实质性的把柄。
就在她稍稍松了口气,以为风波即将过去时,一个炸雷般的消息传遍了槐花村——宋家和苏家正式订婚了!婚期就定在下个月!
“听说了吗?宋大队长家和刘秀英亲自提着礼去苏家定的亲!”
“哎哟,这下可好了,郎才女貌,也算是一段佳话!”
“可不是嘛!宋毅那孩子有担当,苏家丫头虽然娇气点,但也是个好的,经过这事,以后肯定更疼她……”
村民们的议论声,像一把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李媚儿的神经。她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他们订婚了?!
怎么会这么快?!
那她李媚儿算什么?!她这一年的暗示、讨好、若有若无的亲近,都成了笑话吗?!
极度的不甘、嫉妒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怒火,烧毁了她的理智。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温婉形象,冲出知青点,发疯似的跑到宋家,正好在院门口堵住了刚要出门的宋毅。
“宋毅!”李媚儿声音尖利,带着哭腔,眼睛红肿,早已没了往日的文静,“你告诉我!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要娶苏挽月了?!”
宋毅看着眼前状若疯狂的李媚儿,眉头紧紧皱起,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疏离和冷漠。他停下脚步,声音平静得近乎残酷:“是。我跟苏挽月同志订婚了。”
这平静的承认,像一盆冰水,将李媚儿最后一丝希望也浇灭了。
她踉跄一步,指着宋毅,眼泪汹涌而出,声音颤抖着充满指控:“你怎么能这样?!宋毅!我们……我们之间呢?你明明知道我对你……这一年,村里谁不说我们是一对?你为什么不否认?你给了我希望,现在又这样对我!你把我当什么了?!”
面对她声嘶力竭的质问,宋毅的表情没有任何松动,他甚至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锐利如刀,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李媚儿同志,”他刻意用了正式的称呼,划清界限,“我想你搞错了。我们之间,有什么吗?我宋毅,可曾对你说过一句逾越的话?可曾给过你任何明确的承诺?”
李媚儿被他问得一噎,脸色瞬间惨白。是啊,宋毅从未明确说过喜欢她,从未承诺过什么,所有的暧昧,都是她自己在揣测、在营造,而宋毅……他只是没有明确拒绝而已。
“你没有……可是你默许了!你默认了村里那些流言!”她几乎是尖叫着,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宋毅的眼神更冷了几分,带着一丝清晰的嘲弄:“是,我没有阻止。这是我的错,我承认。”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最后的警告:“李媚儿同志,你可以骂我,怪我,我不介意。这件事上,我处理得不够干脆,我认。但是——”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极其锐利,像淬了冰,“不要把脏水泼到苏挽月身上!她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至于你做过什么……”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眼神像钉子一样钉在她脸上,“河边那件事,孙老四虽然没攀咬你,但不代表就没人知道。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绕过她,大步离开。那决绝的背影,没有一丝留恋。
李媚儿僵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宋毅最后那句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她所有的伪装和侥幸。他知道!他果然怀疑她了!
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村民们的窃窃私语仿佛都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和痴心妄想。
绝望、羞辱、愤怒、还有被看穿一切的恐惧……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将她彻底吞噬,眼泪止不住的掉。
可这一次,再也没有那个会因为她一点点委屈就心软的宋毅来安慰她了。
他走了,走向了那个她处心积虑想要除掉,却反而亲手将其推到他怀里的女人。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连最后一点体面,都荡然无存。
而宋毅,在走出李媚儿的视线后,脚步愈发坚定。他心中的那点因为过往模糊暧昧而产生的细微愧疚,此刻也被李媚儿最后的疯狂和指责彻底打消。
他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那个娇气的,需要他保护的,却总是在关键时刻让他意外的苏挽月,才是他应该携手一生的人。
他抬头看了看苏家小院的方向,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晰的归属感和责任感。
月月,等我。
定下婚期后,宋毅便寻了个由头,跟大队请了假,要带苏挽月去县城的供销社置办些结婚用的东西。
这年头,物资紧缺,很多东西光有钱有票还不行,还得碰运气,但宋毅还是想尽自己所能,给苏挽月最好的。
天还没大亮,宋毅就骑着那辆叮当作响的自行车等在了苏家院门外。
苏挽月穿着一身洗得发白但整洁的蓝色列宁装,乌黑的辫子梳得整整齐齐,素面朝天,却依旧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侧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手轻轻扶着宋毅的腰。
一路上,两人话不多。宋毅骑得又稳又快,感受着身后那一点点若有若无的依赖,心里像揣了个小火炉,暖烘烘的。
苏挽月则安静地看着沿途倒退的风景,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表演”。
到了县城,走进那间在当时看来还算体面的供销社,琳琅满目的商品让苏挽月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淡漠。
这些东西,在她经历过的世界里,简直不值一提。但她脸上却适时地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新奇和拘谨,像极了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姑娘。
宋毅看在眼里,心里那股想要把一切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的欲望更强烈了。
他先是带着她走到布料柜台,指着里面颜色最鲜亮、质地最细滑的的确良布:“月月,你看这个红色的,做件衬衫肯定好看!还有这个碎花的,做条裙子……” 这年头,的确良是顶时髦紧俏的料子。
苏挽月轻轻拉了他的袖子一下,声音软软的,带着不赞同:“毅哥,这太贵了,而且还要布票。扯点普通的棉布就行了,耐穿。”
“不行!”宋毅想也没想就拒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结婚一辈子就一次,就得穿好的!布票我有办法,你别操心。”
他直接对售货员说,“同志,麻烦把那块红的和那块碎花的,各扯六尺!” 这手笔,引得旁边几个也在看布料的大娘都侧目不已。
苏挽月垂下眼睫,小声说:“太多了……用不了那么多……”
宋毅看着她这“懂事”的样子,心里又软又胀,只觉得怎么疼她都不够:“不多,做件衬衫再做条裤子,正好。听我的。”
买完布料,宋毅又拉着她去看暖水壶、搪瓷盆、脸盆架……看到什么都想买。看到一双黑色的牛皮女式半跟皮鞋,他眼睛一亮,非要让售货员拿来看看。
“毅哥,真不用!”苏挽月这次拒绝得更坚决了些,脸上带为难,“我在村里干活,穿不了这个,浪费钱。”
“怎么穿不了?以后总有穿的时候。”宋毅拿着鞋,比划着她的脚,觉得再合适不过,“你看,多衬你。买了!”
“可是……”
“没有可是。”宋毅打断她,直接付钱开票,动作干脆利落。
一圈转下来,宋毅手里提满了大包小包,花钱如流水,眼睛都没眨一下。苏挽月跟在他身边,一路都在小声地“抱怨”和“劝阻”:
“毅哥,这个搪瓷缸子有一个就行了,买一对太浪费了……”
“脸盆家里有,不用买新的……”
“这香皂也太贵了,用皂角就行……”
她越是这般“节俭”,宋毅就越是铁了心要给她买好的。他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古铜色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月月,你别总想着省。”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宋毅既然要娶你,就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别人家媳妇有的,你都得有;别人没有的,只要我能,我也想法子给你弄来。你现在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以后就是我宋毅的老婆,你就该用好的!”
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带着特有的决心。
周围几个售货员和顾客都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善意的笑意和羡慕。
苏挽月抬起头,撞进他深邃而专注的眼眸里,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带着毫无保留的疼惜和承诺。
她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飞快地低下头,耳根悄悄爬上一抹绯红,声音细若蚊呐:“……知道了。”
这一抹羞赧,恰到好处地取悦了宋毅。他只觉得心头那股保护欲和满足感达到了顶峰,憨厚地笑了笑,提着东西,继续斗志昂扬地“扫货”。
苏挽月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挺拔的背影,感受着周围人或明或暗的羡慕目光,心底一片冰冷清明。
真是个……傻子。
不过,这种感觉,还不赖。
被这样毫无保留地、笨拙地宠爱着,倒也是种新奇的体验。
她轻轻抚摸着那块红色的的确良布料,指尖传来微凉的滑腻触感。
宋毅,你的真心,我收下了。
至于我能回报你什么……
那就看我心情了。
走出供销社时,阳光正好。宋毅推着挂满东西的自行车,苏挽月走在他身旁。他时不时侧头看她一眼,眼神里的炽热几乎要将人融化。
“月月,累了不?饿了吧?我带你去国营饭店吃饭!”宋毅兴致勃勃地规划着。
“嗯。”苏挽月轻轻应了一声,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个带着依赖和满足的、浅浅的笑容。
这笑容,看在宋毅眼里,比供销社里所有东西加起来,都更让他觉得,今天这钱,花得值!太值了!
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更努力干活,挣更多工分和钱,让她永远都能这样,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再也不用为了一点东西而犹豫、节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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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有三个灵感,你们想先看哪一个呢!?
拐子村里的白茉莉
无限流里的新生女王
夺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