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t室的金属门缓缓滑开时，许辰正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历史场景解析。兵马俑一号坑的三维模型在指尖旋转，每个陶俑的发髻朝向、铠甲鳞片数量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连工匠留在陶土上的指纹都能看清。
颅内血肿吸收得很好。医生拿着打印出来的胶片，手指在亮白的区域敲了敲，年轻人恢复就是快，再观察两天，没问题就能转普通病房了。
许辰笑着点头，左臂的高分子绷带已经拆了，虽然还不能用力，但活动自如。护士跟在后面叮嘱注意事项，他嗯嗯啊啊地应着，目光却离不开手机——系统商城里的马蹄铁锻造图谱正在闪烁，旁边标注着需5000信仰值解锁。
回到病房时，阳光正好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许辰瘫在病床上刷短视频，首页推送里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兽医正蹲在马厩里，手里的锉刀在马蹄上沙沙作响。
看这蹄子裂的，兽医举着马蹄给镜头看，褐色的角质层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再不给修修，跑两步就得废。
许辰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他小时候在乡下见过马，知道马蹄就像人的指甲，磨损过度会影响行走。但视频里这匹马显然是精心饲养的，油亮的鬃毛编成小辫，蹄子却保养得这么差。
兽医先用钩子清理蹄底的泥垢，又用锉刀把过长的角质磨平，动作麻利得像在进行某种仪式。修蹄子跟剪指甲一个道理，他对着镜头解说，但光修还不够——看见没？
画面切换，兽医从铁盒里拿出一块U形的铁片，边缘布满密密麻麻的钉孔。这叫马蹄铁，用钉子固定在蹄子上，能减少磨损，还能防滑。他拿起铁锤，啪嗒啪嗒几声，铁片就牢牢地嵌在了马蹄上，钉尖从蹄底穿出，被他用钳子拧成小巧的弯钩。
好家伙，这手艺可以啊。许辰看得入了迷，顺口嘀咕，早该这么干了，钉上铁掌才耐磨，跑戈壁滩都不怕。
【检测到含古代军事应用内容，是否投射至对应时空？】
系统提示音吓了他一跳。许辰看着屏幕里那匹钉好铁掌的马轻快地踏在水泥地上，蹄子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忽然想起了汉武帝时期的骑兵——那些驰骋在漠北草原的汉军骑士，他们的战马要是能钉上这东西，是不是就能少些折损？
投射。他几乎没有犹豫。
【正在定位历史时空……匹配成功：西汉，元光六年，长安军马场。】
【检测到内容含军事技术，已自动优化画面细节。投射开始——】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银白色的光芒，像有无数细小的钢珠在屏幕里滚动。许辰眯起眼，仿佛能看到那道光芒穿透云层，落在长安城西南角的军马场里，那里正拴着汉朝最精锐的战马。
***长安军马场的午后总是弥漫着马粪和草料的混合气味。
卫青牵着的缰绳，在沙地上慢慢踱步。这匹河西宝马是去年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贡品，通体雪白，唯有四蹄呈墨色，奔跑时像踩着云团，因此得名。可此刻，这匹神驹却有些蔫蔫的，右前蹄微微蜷着，不敢用力踩地。
还没好？卫青的声音带着担忧，他粗糙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踏雪的脖颈，那里的鬃毛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马医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掰开马蹄：将军您看，这裂得太深了。漠北的戈壁滩碎石子多，再这么跑下去，怕是要废了。
卫青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下个月就要北伐匈奴，踏雪是他最得力的坐骑，从陇西打到河套，多少次在乱军之中救他性命。可这马蹄的问题，却像块心病——不光是踏雪，军马场里过半的战马都有类似的磨损，轻则影响速度，重则直接倒在战场上。
就没有办法吗？他问。旁边的霍去病正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沙地上画着骑兵冲锋的阵型，闻言抬起头，年轻的脸上带着同样的焦虑。
办法倒是有，马医叹了口气，就是用厚布裹住蹄子，再抹上桐油。可那玩意不顶用，跑不了十里地就磨破了。
霍去病把树枝一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舅舅，要不咱们跟陛下请旨，让工匠打些铜片来？把铜片绑在马蹄上，说不定能管用。
试过了，卫青摇头，铜片太滑，在草原上根本站不稳，上次试验还摔伤了三个骑士。
两人正说着，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不是乌云蔽日的阴沉，而是被某种耀眼的光芒覆盖的明亮——银白色的光流像瀑布似的从天际倾泻而下，在马场中央的空地上投下一个巨大的长方形光晕。
那是什么？正在铡草的士卒扔下铡刀，手指着天空，声音都在发颤。
卫青和霍去病同时抬头，瞳孔骤然收缩。他们上个月在未央宫见过类似的景象，当时天空出现了奇怪的食物，陛下说那是仙人宴饮。没想到今天，这竟出现在了军马场！
光晕里渐渐浮现出画面——一个穿着奇怪蓝色短打的人正蹲在马厩里，手里拿着金属工具在马蹄上忙活。那匹马的姿态和踏雪很像，也是右前蹄出了问题，蹄底的裂纹清晰可见。
他在干什么？霍去病凑近了些，眼睛瞪得溜圆。
画面里的人用一种带齿的工具打磨着马蹄，动作很轻，像是在处理什么珍宝。接着，他拿出一块U形的铁片，边缘有整齐的小孔。
那是......铁？卫青的声音有些惊讶。汉朝的铁器多用来打造兵器，谁会想到拿它来对付马蹄？
更让人震惊的还在后面。那人拿起一把小巧的铁锤，将铁片对准马蹄，啪嗒啪嗒几声，几枚铁钉就穿透了马蹄的角质层，把铁片牢牢固定在了上面。
疯了！马医失声喊道，这么钉下去，马还能走路吗？
卫青却没有说话。他死死盯着画面——那匹马被钉上铁片后，并没有表现出痛苦，反而轻快地在地上走了几步，蹄子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比之前更有力量。
画面里的人又拿出几块铁片，给另外三蹄也做了同样的处理。全部完成后，他牵着马跑出马厩，镜头跟着拉远，能看到那匹马在碎石路上奔跑，速度丝毫未减，甚至比之前更稳健。
我的天......霍去病喃喃自语，他突然明白过来，舅舅，这是......给马穿鞋啊！
卫青咀嚼着这个词，目光落在踏雪蜷起的右前蹄上。如果给踏雪也穿上这样的，是不是就能解决磨损的问题？
画面里的人对着镜头比划着，虽然听不清声音，但他用手指着铁片和马蹄的接触点，又指了指地上的碎石，意思再明显不过——这铁鞋能保护马蹄，让马在崎岖的路面上也能畅行无阻。
仙人......仙人这是在教我们怎么养马啊！马医突然跪倒在地，对着天幕连连叩首，陛下圣明！天佑大汉啊！
军马场里的士卒们也反应过来，纷纷跪倒一片，呼喊着陛下万岁。上个月未央宫的天幕让他们知道这是仙人显灵，如今仙人专门在军马场显灵，这分明是在助力汉军北伐！
卫青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转身抓住霍去病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去病，看到了吗？那铁片的形状，还有钉子的位置......
看清楚了！霍去病的眼睛亮得惊人，少年人的热血在血管里沸腾，舅舅，我现在就去找铁匠！
等等，卫青叫住他，目光重新投向天幕，再看仔细些，那铁片的弧度，钉子的数量......一点都不能错。
天幕的画面还在继续，详细展示着铁片的锻造过程——如何将生铁加热、敲打、淬火，如何钻出大小合适的钉孔。甚至还有不同地形用不同厚度铁片的说明，虽然听不见声音，但画面清晰得就像在眼前演示。
记住了！霍去病用力点头，转身就往马场外面跑，披风在风中拉出一道红色的弧线，我这就去找少府的工匠，今天就能做出样品！
卫青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天空中的天幕。银白色的光晕渐渐变得稀薄，画面里的马正在草原上飞驰，铁掌与地面碰撞时溅起细小的火花，像拖着一串流星。
他低头抚摸着踏雪的脖颈，轻声说：等着，很快就给你穿上新鞋，咱们还要一起去打匈奴呢。
踏雪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打了个响鼻，焦躁地用蹄子刨着地面，眼里的蔫气一扫而空。
***许辰是被一阵急促的叮叮当当声惊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是手机震动的提示音——系统界面上，西汉长安军马场信仰值+的字样正在闪烁，下面还有一行新的提示：
【触发主线任务：改良骑兵。任务进度10%。】
【奖励：身体修复液（中级）x2，解锁材料强度解析功能。】
窗外的天色已经擦黑，病房里的灯没开，手机屏幕的光芒映在许辰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奇异的银色。他点开材料强度解析，屏幕上立刻弹出马蹄铁的详细参数——含碳量0.25%，硬度hb180，适合中等强度磨损。
可以啊，这就开始做了？许辰笑着挑眉。他能想象出霍去病那个急性子，怕是已经把铁匠铺的门都敲破了。
手机推送的新视频跳了出来，是个美食博主在海边煮盐。巨大的蒸发池里，海水被阳光晒成饱和溶液，结晶出雪白的盐粒。博主用勺子舀起一把，对着镜头展示：看这纯度，比家里买的精盐还干净，关键是省钱，不用烧柴火。
许辰的目光落在那些雪白的盐粒上。他想起了历史书上说的，西汉的盐大多是用釜煮出来的，耗费大量燃料，价格昂贵，普通百姓根本吃不起。要是把这晒盐的法子传过去......
【检测到含民生技术内容，是否投射至对应时空？】
投射。许辰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正在定位历史时空……匹配成功：秦朝，蜀郡盐井。】
【投射开始！】
手机屏幕亮起柔和的金光，像撒了一层细碎的金沙。许辰靠在床头，想象着那些在盐井边辛苦煮盐的工匠们看到晒盐法时的表情，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而在千里之外的长安，霍去病已经闯进了少府的铁匠铺。通红的炉火映着他年轻的脸庞，手里拿着用树枝画的马蹄铁草图，对着目瞪口呆的铁匠们大喊：都别愣着！按这个样子打，今晚必须做出二十块来！
铁匠铺里的叮叮当当声彻夜未停，火星从烟囱里窜出来，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明亮的弧线，像在回应着天幕的光芒。军马场的马夫们已经准备好了砂纸和铁钉，只等着铁掌一好，就给那些饱受蹄伤困扰的战马换上。
卫青站在马场的高台上，望着远处铁匠铺的火光，又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他知道，从明天起，汉军的骑兵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而这场变革的起点，就是今天天幕上那个钉马蹄铁的画面。
病房里的许辰打了个哈欠，准备睡了。他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嘀咕，即将在漠北草原上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他更不知道，几天之后，当匈奴的探子潜入汉军营寨附近时，会被那些踏在石地上冒火星的马蹄吓得魂飞魄散。
历史的车轮，正在被一个个小小的短视频，悄然推向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