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离开前和村长交换了一个眼神,和邓裕元低声交流了片刻,“念在初犯,当事人又同意谅解,从轻判你扰乱社会秩序罪,坐牢五天。”
“什么社会秩序?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扰乱呢?”张婆子大声喊冤。
“行了,牢里会有人告诉你的,每天都有思想教育,思想矫正不合格还要多待几天。”警察吓唬她。
张婆子噤声了。
目送人走,现在是上工时间,围观的人并不多,大家也都准备各回各家。
邓裕元把腕表递给村长。
村长:?
“我想……把腕表捐给村子,就当我给村子做出的贡献了,日后也好行方便。”
团团的眼神随着腕表在转动,见妈妈送出去,她也没有其他情绪,趴在妈妈的胸口,嘟嘟囔囔地说着只有她听得懂的话,说到兴奋处还会自己鼓掌。
村长苦笑,“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烫手山芋被扔到了他手上,但村子的经济得到大飞跃,比起他人窥探的麻烦来说,还是利益更多。
只是这一年,他怕是要不能安宁咯。
唉,老当益壮。
张佳华突然伸手,握住了邓裕元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
邓裕元抬眸,疑惑地看向他。在房间幽暗的灯光下,张佳华端正大气的面庞随着主人下压的眉头而显出几分阴沉。
两人一时僵持在原地。
“张佳华,你这是干什么?离婚了就要有离婚的样子,还不让人家走了?”
张佳华没有理会,他细细用眼神描绘邓裕元的眉眼,一个多月没见,她变得丰盈又好看,洋溢着一种墙上画报才有的幸福感。
“为什么?”他的语调平直,痛苦与愧疚杂糅在一起。
邓裕元低头看了眼不在状态里的团团,“什么?”
“为什么要针对我妈妈?”他终于有勇气把话说出了口,“我知道是我们家对不住你,但你何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非要让她被抓走?”
“我应该没有把刀架在你妈脖子上逼她抢走。”邓裕元避开他的视线,看向手腕,“松手。”
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哥,你松开啊,邓同志的手腕都被捏红了!”张慈郝急得在一旁上手扒拉。
张佳华看向邓裕元和她怀里的孩子,一大一小都没有在看他,最后还是缓缓松开了手。
“是,你是没有。既然本就要送给村子,那放在我妈那里几天又能怎样?”
“啪!”邓裕元直接扇了一巴掌过去,冷声问道,“清醒了吗?”
张佳华颤抖着手抬上去捂住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在一旁当隐形人的医生麻溜地开始忙碌起来,步履矫健地取出冰袋递给张佳华。
劝架这活他干不了,治疗他可在行了。话又说回来,明明卫生所本来应该是他的主场才对……
几个汉子大眼瞪小眼,冲着村长挤眉弄眼:这咱要管吗?
村长正在沉思,一方面想着怎么劝张佳华摆正自己的身份,一方面又怕把他小儿子给爽到了。
沉寂之际,传来一阵海豹式鼓掌声。
怀里的团团笨拙地学着妈妈的样子,拍拍手,又拍拍自己的小脸,肉嘟嘟的两团肉在空气中duang duang地抖动。
“团团真有劲。”
邓裕元一句话就把宝宝夸爽了,两手托腮在妈妈的怀里笑得甜滋滋。小脑袋转来转去,看到赵尔冬和张慈郝时,又演示了一遍。
大人的剑拔弩张并没有影响到宝宝的独自可爱。
“你要装糊涂到什么时候?”邓裕元白了他一眼,“嘴上说着会照顾好我和团团,实际上呢,对着妈妈唯唯诺诺,对着我们重拳出击。”
“你的脑子现在真的已经退化到不明事理了吗?”
眼前的男人眼眶激动到泛红,全然忘记了自己才是过错方,真是让邓裕元难以想象,世上还有如此神人。
没有等他回话,邓裕元抱着孩子就走,只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赵尔冬负责善后,在张佳华追上来前请他吃了一鼻子门灰。
张慈郝紧跟其后,拉住张佳华,“佳华哥,算了算了,这次确实是你不对,别打扰邓裕元同志了,她忙活了一上午,合该回去好好歇息。”
张佳华回头看向自己的好兄弟,视线扫过未离去的村长和大队长,心中还有股怒火在燃烧,迫使他失去了往日的好脾气,“在镇上时,你说帮我,那为什么回来后你就想方设法地围着元元打转?”
“我这不就是帮你嘛,我表现好,你也有面儿啊。”张慈郝解释。
张佳华口不择言,“是帮我,还是想替代我?”
张慈郝松开了拉着张佳华的手,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指向自己:“哥,你在瞎怀疑什么?我是那种人吗?我不是帮你我那么用心干什么?”
村长默默拉住了想要溜走的大队长。
“你是很用心,孩子不认识我这个爸爸,反而只认识你!你在帮忙带孩子的时候,你脑子里真的想的是我吗!”张佳华看他这副傻子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怎么不去带福宝!”
“那是因为我觉得和团团有缘,而且她刚出生时和小猫儿似的,不像福宝白白胖胖……”张慈郝解释。
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是抱着孩子会悄悄嫌累的邓裕元,是躺在树荫下躲懒的邓裕元,是心灵手巧会木雕的邓裕元,也是坚强温柔能够处理任何困难的邓裕元……
是明明不会照顾孩子,却选择扛起整个家的邓裕元;是明明束手无策,害怕却要强装镇定的邓裕元;是会关注到所有人,敢爱敢恨的邓裕元。
还有可爱的团团。
张慈郝涨红了脸,“佳华哥,你怎么这么霸道,我想一下邓裕元同志就觉得我对她有男女之情!”
张佳华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他把张慈郝当好兄弟,他搁他眼皮子底下挖墙脚。
“你不喜欢她,你想她干嘛?!”
“我也会想很多人啊,又不是想人就是喜欢她!”张慈郝大声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