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泽上楼的时候，赵书琴坐在那里，神情有些紧绷。
手里的作业本翻开着，但上面的字迹几乎没被认真看过，显然她的心思并不在眼前的学生作业上。
就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与徐良诚开完会之后，宋承泽又参加了外交部的一场长会，整个人显得格外疲惫。
他坐到书房里的沙发上，揉了揉额头，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带着一丝疲倦：“妈，在做什么呢？怎么叫你都不回我？”
赵书琴抬起头，略微不自然地笑了笑，“刚刚在看学生的作业，有些太投入了。”
她的声音低而柔，带着一丝回避感。
看着儿子脸上难掩的疲惫，赵书琴心里一阵酸楚。
作为父母，既为孩子的成就感到骄傲，也忍不住担心他是否太累了。
严芳芳的话在脑海里回响，让她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年纪的人了，该有人懂他、关心他，而不是一个人形单影只。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语气小心翼翼，“儿子，你有没有考虑……找个对象？”
心情是真忐忑啊。
其实，赵书琴以前也像其他家长一样，总是催着儿子去相亲。但自从宋承泽搬去外交部宿舍住后，她就不再多说了。
最近因为公公宋致和的事情，他好不容易又搬回家来，如果等下又因为催婚这件烦心事搬回去，她的心里可就真的不好受了。
宋承泽原本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看向赵书琴的眼神里有一丝不可置信。
他愣了愣，眉头一挑，心里暗自吐槽：今天是不是某个神秘的……“催婚日”？
不然怎么一个个都关心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来了。
他坐直了身子，盯着母亲，嘴角微微抽动，半开玩笑半无奈地说：“妈，你是突然转行当媒婆了吗？”
赵书琴脸上泛起一丝尴尬的红晕，连忙摆手：“哪有，我只是……只是觉得，你也不小了，身边有人关心照顾，生活会轻松一些。”
宋承泽看着母亲，发现她的黑发里已经掺了不少白丝，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妈妈，是我没做好。”
赵书琴看着他，也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沙发边坐下，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柔声说道：“儿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你也要分点时间给自己……别总让自己孤单。有人陪伴，比什么都重要。”
宋承泽的目光落在窗外昏黄的灯光里，微微出神。
不知道，姜蕴宁现在是不是还在实验室里忙？
是不是有那么一瞬间，也会想想他呢？
“……儿子？”赵书琴轻轻呼唤。
宋承泽扬起一抹微笑，带着温柔和坚定，低声说道：“妈……我谈恋爱了。”
赵书琴就像是被雷劈了一下，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急急地问道：
“多久了？”
“我见过吗？”
“谁家姑娘？”
“对方介不介意你岁数这么大？”
宋承泽一时间有些无语。姜蕴宁应该是不介意的，不过自家这位母上大人——多半是很介意。要不是姜蕴宁那天亲口说了不在意，他恐怕现在也要开始担心起来了。
“一个月不到。”
“啊？”
“你见过。”
“啊！”
“姜家的姑娘姜蕴宁。”
“啊？”
“她完全不介意我岁数大。”
“啊！那她看上你什么了？！”
赵书琴对姜蕴宁的印象极好，觉得她是当代年轻人的楷模——善良、正直、能力强却依旧谦逊。
而她身为法官，最欣赏的就是口才出众、逻辑清晰的人。听说姜蕴宁在与外国代表团谈判时，多国语言切换自如，气场全开，丝毫不落下风。
赵书琴由衷觉得——可惜她不是学法律的，否则以这份头脑和气度，在法庭上也能是一方风云人物。
“妈妈，”宋承泽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你不是一直觉得你儿子很优秀吗？”
赵书琴理所当然地说道：“跟普通人比，你当然优秀了。”
宋承泽：“……”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母亲，语气认真下来，“这件事，除了我和她，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妈，先别告诉别人，好吗？”
赵书琴当然明白宋承泽的顾虑。话一旦传出去就收不回，在关系还没完全稳定之前，选择低调，避免不必要的猜测，的确是对恋爱双方最稳妥的保护。
“行，”她轻声应道，“妈嘴严。”
***
时间又过了一个月。
深夜。
西北基地。
顾远舟主持的深空探测项目“逐光计划”，核心主控系统第一轮测试顺利通过。
核心主控系统的测试通常包括大约五轮主要测试，有时甚至会进行更多轮的微调。每一轮测试之间，团队都会进行优化和故障排查，确保系统逐步稳定可靠。
他站在主控屏前，目光停在那行稳定的数据上，神情平静。连轴转了多少个昼夜，终于有重大进展了。
控制组组长程云飞递过来一份测试报告，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顾教授，第一轮通过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七——比预期高出整整两个百分点！”
顾远舟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冷静：“只剩下百分之零点三的问题，稍作调整，下一轮大概就能彻底稳定。”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核对一次传感链路的延迟参数，明天准备第二轮。”
程云飞轻声说道：“顾教授，今晚数据会整理成报告。我们现在先对延迟参数做复核？”
顾远舟目光扫过屏幕，手指轻敲桌面：“对。分组检查，各司其职，发现问题立即记录。明天进行第二轮测试，确认各项参数稳定后，第三轮将进入全系统联调。”
回到办公室，顾远舟拿起电话，拨通了内线保密号码。
电话接通后，一道沉稳的女声从另一端传来，“你好，我是姜蕴宁。”
“姜蕴宁，我是顾远舟。”
“顾老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顾远舟语气平稳，却带着一丝难掩的兴奋，“第一轮测试顺利通过了——主控系统表现稳定，几乎没有异常。”
电话那头，姜蕴宁微微顿住，语气带着惊讶，“这么快？”
顾远舟点了点头，尽管她看不到，他仍然感觉到对方的关注和认可，“今晚我会整理数据报告，明早提交各方。明天准备第二轮测试。如果顺利的话，第三轮就能进行全系统联调了。”
“这样一来，原本预留的一周冗余时间缩短了，留给‘破空二号’推进系统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