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葵冲进黑雾，锅铲上的火焰像一条扭动的金蛇，烧得黑气嘶嘶作响。她一脚踹翻一个扑来的傀儡，铲子横扫，把另一个脑袋砸进了胸腔里。
身后大军跟着杀进来。昆仑剑宗的剑雨劈头盖脸地落，药王谷的药香在空中炸开一团团白雾，玄霄派的铃声叮当响成一片，像是有人在敲一串铁片锅。
黑雾深处那块黑石的竖眼猛地一缩，一圈波纹荡了出来。地面开始抖，几具倒下的傀儡突然抽搐，手脚乱抓着爬了起来，眼窝里燃起绿火。
“又来了！”她大喊，“烧干净！别留尸体！”
几个弟子反应慢了半拍，刚转身去扶受伤同伴，地上一具断手的傀儡突然暴起，掐住了其中一人脖子。旁边药王谷的年轻弟子尖叫一声，抄起药杵就往它头上砸，连砸五下才让它松手。
姜小葵没时间回头看。她跃上一块塌了一半的岩石，锅铲往地上一顿，金光顺着裂缝钻进去，把三具正在复活动作的残躯当场烤成了焦炭。
她喘了口气，左手按住右腕。布条早就被血浸透，现在连袖子都湿了。她扯下一块还能用的布，随便缠了两圈，打了个死结。
“东翼稳住没有？”她问。
玄霄派的机关师从一堆断裂的铃线里抬起头：“北坡塌了，主网断了三节！现在靠备用哨音传令！”
“那就吹！”她说，“给我吹得跟过年一样热闹！”
话音刚落，前方黑雾猛地分开。一群灰袍人排成歪斜的一列，双手贴在胸口，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他们脚下踩的地方，泥土泛着油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泡烂了。
昆仑剑宗代表带人迎上去，剑还没砍下，那些灰袍人突然齐齐跪地，然后整个人往前扑倒，身体像蜡一样融化，渗进地里。
地面立刻隆起一道肉瘤般的凸起，迅速朝联盟队伍中间拱过来。
“散开！”姜小葵跳下来，锅铲在地上划出一道弧线。金光落下，地面裂开，那道肉瘤被从中剖开，黑浆喷了一丈高。
她闻到了一股味儿——像隔夜的豆腐汤混着铁锈，熏得人想吐。
“七煞困灵阵。”她咬牙，“他们在拿死人喂阵。”
老药师带着两个弟子跑过来，手里捧着瓷罐。“断魂散准备好了，但只能撒一次，风向不对会反呛。”
“我来引风。”她说完，一脚踩上锅铲柄，借力弹起，铲面朝下狠狠一扇。
火焰卷着热浪扑出去，硬生生在黑雾中撕开一道口子。老药师立刻下令撒药，灰白色粉末随风飘进阵心，那股恶心的味道顿时弱了几分。
地下的凸起停了一下，像是卡住了。
可没过多久，黑石竖眼又闪了两下。这次，北坡方向传来轰隆巨响，整片山体像被人从底下掏空，哗啦塌了下来。
烟尘冲天而起，玄霄派设在那里的铃网支柱直接被埋进土里。东翼瞬间哑了火，传令声断得干干净净。
“昆仑！”她吼，“西翼压过去！补位！”
昆仑剑宗那边却没动。他们的领队正盯着前方一片晃动的黑影，犹豫要不要收剑回防。
就是这一迟疑，二十多个傀儡从侧翼包抄上来，直奔后勤马车。拉车的马受惊乱撞，药箱翻了一地。
“我去！”她冲出去，脚下一蹬就是百尺距离。锅铲抡圆，砸飞三个扑向马匹的傀儡，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她撑住铲柄站稳，右手一甩，锅铲底部滚出一层油膜，落在地上瞬间点燃，形成一道火墙，拦住了后续敌人。
“玄霄！接线！”她嗓子已经沙哑，“药王救人！昆仑——给我杀回来！”
这句话像是把什么卡住的东西捅通了。昆仑剑宗领队猛然醒悟，抬手就是一道剑光斩出，把一排灰袍人劈成两半。药王谷的弟子也冲上去抢救伤员，老药师亲自给一个断腿的包扎。
玄霄派的机关师带着人挖土抢修，铃网重新响了几声，虽然断断续续，但总算通了。
姜小葵靠着锅铲站着，左手腕的布条彻底散开。血顺着手指滴到铲面上，发出轻微的“滋”声。战甲上的符文开始闪烁，像是快没油的灯。
有弟子跑过来想扶她：“圣女，您先退一下，让我们顶前！”
她一把推开：“我退一步，他们就进一步！站住！”
那人愣住，呆呆退回原位。
她抬头看天。那道由锅铲引动的金符阵图还在，只是边缘已经开始模糊。七道光芒中有两道明显暗了。
她低头看了看锅铲。这玩意儿本来是灶上烧糊了的废铁，边都卷了，柄还缺了一块。谁能想到它现在能烧出火墙、划出金痕、甚至当扇子用。
她咧嘴笑了下：“老子炒菜都没这么累过。”
笑声没落，黑石竖眼突然剧烈收缩，像是在吸气。整个战场安静了一瞬。
然后，所有没被烧毁的傀儡同时转头，朝着她这个方向迈步。灰袍人也开始重组，地上的黑浆蠕动着聚拢，形成新的躯壳。
昆仑剑宗的剑雨再次落下，药王谷的药雾弥漫开来，玄霄派的铃声重新响成一片。可敌人的数量，一点没少。
她抬起锅铲，指向前方。战甲上的符文忽明忽暗，但她没放下手。
“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