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茹的魂躯彻底凝实,双眸中的迷茫如同晨雾般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生死后的通透与沉静。她缓缓飘落在地,虽无实体,但魂体凝练,与生人无异,只是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混沌与月华交融的气息。
“苏师姐,你感觉如何?”林婉儿上前,关切地问道,眼中难掩激动。
苏茹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臂”,感受着这具新生的、纯粹由魂力与阴阳二气构筑的躯体,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恍若隔世……神魂虽已稳固,但记忆仍有些许混乱,力量也十不存一,需重新修炼。”她看向王天凡,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与一丝难以言喻的震撼,“王师弟,救命之恩,再造之德,苏茹……真不知如何报答。”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魂飞魄散的那一刻,更能感受到此刻魂躯中蕴含的那股精纯混沌之意与阴阳调和之力,这绝非寻常手段所能为。
王天凡摆了摆手,语气平静:“苏师姐为护婉儿而陨,我岂能坐视?同门之谊,不必言谢。当务之急,是助你尽快恢复。”
他目光转向那太阳金液池旁,之前战斗时,火蛟破碎的几片赤金鳞片以及它之前栖息的池底,隐约露出一块磨盘大小、通体暗沉、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沉重与锋锐之气的金属。
“那是……‘太阳神铁’?”苏茹见识不凡,虽魂体虚弱,仍一眼认出,“传说中唯有在至阳之地核心,经历万古太阳真火淬炼方能形成的顶级炼器材料!其性至阳至刚,无坚不摧,更蕴含一丝不灭的太阳真意!”
王天凡走上前,以混沌灵力包裹手掌,才勉强将那块神铁拿起。入手沉重无比,若非他肉身经过多次锤炼,又有混沌灵力支撑,恐怕都难以撼动。神铁表面天然铭刻着细密的太阳纹路,触之灼热,内部仿佛蕴含着恐怖的能量。
“此物正好。”王天凡眼中精光一闪,“我初悟混沌真火,正需这等神材进一步淬炼肉身与道基,亦可为你重塑一具真正的肉身作为容器,总好过一直以魂体存世。”
他不再耽搁,对林婉儿和苏茹交代几句后,便捧着那块太阳神铁,走到洞窟一角。他催动丹田内那缕新生的混沌真火,灰中带金的火焰自掌心涌出,将整块神铁包裹。
“嗤——”
饶是以混沌真火之能,熔炼这太阳神铁也极为吃力。火焰灼烧下,神铁只是微微发红,融化速度慢得令人发指。王天凡并不着急,心神沉入其中,一边操控真火,一边引导神铁中那精纯无比的至阳精华与不灭真意,缓缓导入自身四肢百骸。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至阳精华如同烧红的钢针,刺入他的经脉、骨骼、脏腑!那不灭真意更是霸道,仿佛要将他自身的意志都焚毁、同化!
王天凡紧守灵台,撼山意境稳守心神,混沌道基全力运转,如同磨盘般将这些涌入的狂暴力量碾碎、吸收、融合。他的肉身在毁灭与新生中不断循环,经脉被拓宽,骨骼染上淡淡的金芒,脏腑笼罩在赤霞之中,整个人的气息在痛苦中稳步提升,向着筑基初期巅峰迈进。
同时,他分出一部分被混沌道基初步调和过的、温和了许多的太阳神铁精华,以及自身的一滴本命精血,混合着混沌灵力,开始在一旁凝聚、塑形。渐渐地,一具与苏茹魂体一般无二、通体散发着淡淡玉光与暖意的肉身雏形,缓缓浮现。
时间在王天凡忘我的淬炼与塑造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金红光芒暴涨,周身气息轰然爆发,赫然已彻底稳固在筑基初期巅峰!那块磨盘大的太阳神铁,此刻已缩小至拳头大小,精华尽数被他与那具新肉身吸收。
他身前,那具为苏茹塑造的肉身已然完成,肌肤莹润,五官清晰,与苏茹生前别无二致,甚至因蕴含了太阳神铁精华与混沌气息,显得更加完美,充满了蓬勃的生机,只待魂体入驻。
然而,就在王天凡准备让苏茹进行魂体与肉身的融合时,异变再生!
他之前熔炼太阳神铁的地方,地面因承受了神铁精华与混沌真火的余波,竟悄然龟裂,露出了下方埋藏的一物!
那是一座半人高的黑色石碑!石碑材质非金非石,表面布满斑驳的痕迹,仿佛历经了无尽岁月。石碑之上,刻着两个并非当今文字、却能让任何人一眼明了其意的古老道文——
界碑!
而在“界碑”二字下方,还有一行稍小、却更加令人心惊肉跳的字迹:
“玄荒之始,万界之痕。踏过此碑,因果自担。”
一股苍凉、浩瀚、仿佛承载着无数世界生灭轮回的恐怖意境,自石碑上弥漫开来!王天凡的混沌道基在这股意境面前,竟微微震颤,传递出一种既渴望又敬畏的复杂情绪!
“界碑……玄荒之始,万界之痕……”王天凡喃喃自语,心中掀起了比见到太阳法则烙印时更加剧烈的惊涛骇浪!这“阳墓”之下,竟然隐藏着如此惊天秘辛!这界碑之后,通往何处?玄荒是哪里?万界之痕又意味着什么?
苏茹和林婉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石碑散发出的恐怖意境所震慑,一时说不出话来。
洞窟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王天凡看着那界碑,又看了看身旁刚刚重塑肉身的苏茹和一脸担忧的林婉儿,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太阳神铁的淬炼让他的实力大增,苏茹的复活也见到了曙光。但这界碑的出现,却像是一扇通往未知与危险的大门,在他面前轰然打开。
前路,似乎不再是简单的复仇与逃亡,而是指向了更加广阔、也更加凶险的天地。界碑之后的“玄荒”,那“万界之痕”,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何等光景?
阳墓的宁静被彻底打破,新的征程,似乎将以一种远超他们想象的方式,就此展开。风雨,已至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