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完毕,丹药之力已完全化开。苏茹与林婉儿只觉神清气爽,识海澄澈,先前激战带来的神魂疲惫一扫而空,甚至对自身功法的运转都多了几分新的感悟。方清雪虽未服用丹药,但其《冰魄星辰镇魔典》自行运转,也将那玄冥真水的残余寒意化为淬炼己身的资粮,气息更显冰寒纯粹。
王天凡手持那枚得自墨渊的蓝色玉简,神识再次沉入其中,仔细对照着周围愈发浓郁、几乎化不开的灰色迷雾,以及脚下那片死寂墨海的海流走向。
“按照海图所示,穿过前方那片‘乱流回旋带’,再往东南方向行进约三千里,应有一处较大的岛屿,名为‘沉星屿’。据记载,那里在上古时期曾是一处星灵族的小型观测点,或许会留有线索。”王天凡指着玉简中一个模糊的光点说道。
四人再次启程,愈发小心。那“乱流回旋带”果然名不虚传,肉眼可见的混乱气流如同无形的绞索,夹杂着细碎的空间碎片,在其中穿梭。若非王天凡已初悟空间法则,能提前感知并规避最危险的区域,单是穿过这片地带就要耗费巨大代价。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乱流带,视野前方隐约出现一片巨大黑影(应是沉星屿轮廓)时,王天凡丹田内的混沌初丹,以及那沉浮的万界碑影,竟同时传来一阵清晰的悸动!
并非危机预警,而是一种同源的、带着苍茫与悲怆意味的呼唤!
“那边!”王天凡猛地调转方向,指向乱流带边缘,一处极不起眼的、被浓郁迷雾和混乱能量完全遮蔽的角落。
他全力催动混沌初丹,弑空神枪向前虚划,一股蕴含寂灭与破灭之意的枪芒撕裂了前方的能量乱流与厚重迷雾!
迷雾散开一角,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四人都是一怔。
那并非想象中的岛屿,而是一块巨大无比、仿佛从天外坠落的星辰碎片,半浸在墨色的海水之中。碎片表面焦黑破碎,布满了陨石撞击的坑洼,但在其中心处,却赫然矗立着半截断裂的黑色石碑!
石碑的材质、风格,以及其上那模糊却依旧能辨的“界碑”道韵,与王天凡在阳墓之下、黑风崖所见,乃至丹海中的碑影,同出一源!
又一块界碑残片!而且这块残片比之前见过的都要巨大,虽已断裂,却依旧顽强地散发着微弱的封禁之力,将这片区域与外界混乱的能量隔离开,形成了一小片相对稳定的“安全区”。
“界碑竟会在此出现……”方清雪眸光闪动,感受到那同源的星辰镇守之力。
“看来上古时期,此地亦是一处重要的封魔节点。”苏茹推测道。
王天凡飞身落在星辰碎片之上,走近那半截界碑。他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冰冷斑驳的碑身。顿时,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清晰的画面涌入脑海!
【……万界封魔大阵,东南第七千八百四十一号副碑……记录……监测到“阴影”渗透……非魔非堕,源于心……惑乱道心,侵蚀意志……需谨守本我,明辨虚实……】
信息戛然而止,但这短暂的画面与信息,却让王天凡心中巨震!
“阴影”!墨渊和观星阁提及的那个神秘存在!界碑的古老记录竟然也提到了它!而且明确指出,它并非纯粹的魔物或堕落者,而是一种更诡异、直接针对道心与意志的渗透和侵蚀!
“小心!这‘阴影’能惑乱道心!”王天凡立刻将自己得到的信息告知三女,神色无比凝重。
话音刚落,异变再生!
周围那原本只是阻碍视线的灰色迷雾,此刻仿佛活了过来,开始剧烈翻滚、扭曲,化作一张张模糊、痛苦、诱惑、狰狞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嘶嚎与低语。这些低语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响彻在四人的识海深处!
“放弃吧……大道艰难,何不沉沦?”
“仇恨……愤怒……释放它们,你将获得无上力量!”
“孤独吗?迷茫吗?融入我们,可得永恒安宁……”
“看啊,你所珍视的人,即将在你面前死去……”
种种负面情绪与幻象,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四人的心神。林婉儿仿佛看到了宗门被灭、师尊惨死的场景;苏茹眼前浮现宗主失望的眼神与宗门内讧的惨状;方清雪则被无尽的冰寒与孤寂包裹,仿佛又回到了被困祭坛的绝望时刻。
甚至连王天凡,都仿佛听到了道基崩碎的声音,看到了林婉儿、苏茹、方清雪相继倒在血泊中的幻影!
这“阴影”的低语,竟能直指每个人内心最脆弱、最恐惧的地方!
“紧守心神!这些都是幻象!是‘阴影’的蛊惑!”王天凡暴喝一声,声如惊雷,蕴含混沌初丹的镇魂之力,试图唤醒众人。
同时,他全力催动归墟环!那万物终结、归于寂灭的道韵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那些由迷雾凝聚的扭曲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啸,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影子般迅速淡化、消散!
然而,这“阴影”的低语极其难缠,即便被归墟道韵逼退,依旧如同附骨之疽,在识海边缘徘徊,寻找着任何一丝心灵缝隙,试图再次渗透。
林婉儿剑心通明,斩断杂念,剑意护体;苏茹魂体稳固,太阳真火灼烧妄念;方清雪冰魄神光冻结心魔。三女皆非寻常,在王天凡的提醒与自身坚定的道心下,勉强抵挡住了这第一波侵袭。
但四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仅仅是边缘地带的低语,就让他们心神动荡,若是深入迷雾海核心,遭遇真正的“阴影”本体,那该如何抵挡?
“这‘阴影’……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林婉儿心有余悸。
“它似乎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苏茹脸色发白。
方清雪看向那半截界碑,清冷道:“界碑在此,或许并非偶然。它可能是在镇压着什么,亦或是在……警示后来者。”
王天凡走到界碑前,看着那古老的碑文,心中明了。这块界碑残片的存在,以及它记录的信息,是警告,也是一线生机。它指明了“阴影”的特性,也提醒了抵御的关键——谨守本我,明辨虚实。
他尝试着,将自身的一缕混沌灵力,混合着万界碑影的苍茫意韵,缓缓渡入这半截界碑之中。
嗡!
界碑轻轻一震,表面那模糊的符文似乎亮起了一丝微光,一股更加清晰的、带着坚定守护意志的波动扩散开来,如同温暖的阳光,暂时驱散了周围迷雾中的阴冷与低语,为这片小小的安全区带来了短暂的宁静。
“看来,这些上古遗留的界碑,是我们对抗‘阴影’的重要依仗。”王天凡沉声道。
他目光坚定地望向迷雾海深处。前路虽险,但并非毫无希望。界碑的指引,同伴的扶持,以及他自身不断成长的混沌之道,都是他闯荡这绝地的底气。
“以此地为基点,我们继续向沉星屿前进。务必时刻警惕,紧守道心!”
短暂的安宁之后,是更加坚定的前行。迷雾海的秘密,以及那诡异“阴影”的真面目,正等待着他们去揭开。而这一次,他们将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要主动去探寻,去应对这直指道心的恐怖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