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的血腥味混着药草的苦涩，让人喉咙发紧。雨柔捻起杀手指缝里的黑色粉末，指尖微凉——断魂散的粉末遇热会凝结成块，可这粉末却依旧松散，显然是刚服下不久。
“他嘴里有齿痕。”秦岳掰开杀手的嘴，牙龈处渗着血，“是咬破藏在牙里的毒囊自尽的。影阁的死士，果然都留着后手。”
雨柔站起身，目光扫过牢房的角落。稻草堆里露出半片衣角，是禁军的灰绿色，与昨夜袭击祭坛的侍卫服饰一致。“这地牢的守卫，都是你的人吗？”
秦岳脸色一沉：“除了两个送饭的杂役，其余都是我带的亲兵。”他立刻让人去查那两个杂役，回来的人却禀报：“杂役房里空无一人，只找到这个。”
呈上的是块腰牌，上面刻着“内务府采办”，背面却有个极淡的刻痕——是朵罂粟花，与张嬷嬷袖口的纹样如出一辙。
“又是影阁的人混进来了。”沈清寒不知何时出现在地牢门口，手里拿着张拓片，“我查到那个图腾的来历了，是前朝‘玄水教’的标志，据说他们擅长用毒，二十年前就被先帝灭了，没想到还有余孽。”
雨柔接过拓片，上面的图腾由三条蛇缠绕而成，蛇眼处嵌着朱砂，与杀手脖颈处的印记分毫不差。“玄水教……断魂散正是他们的独门毒药。”她忽然想起先皇后的脉案上写着“体中积寒，似中慢性毒”，难道……
“圣上那边有动静吗？”秦岳问道。
沈清寒点头，声音压低：“圣上今早召集了内阁大臣，说是要重审先皇后的案子。但我刚才在宫门口看到吏部尚书的轿子往西郊去了，他怀里揣着个锦盒，看着像是……虎符。”
三人同时心头一震。虎符是调兵的凭证，吏部尚书无权触碰，他拿着虎符去西郊，定是要交给京郊大营的太后旧部！
“追！”秦岳转身就往外走，“不能让虎符落入叛军手里！”
雨柔却拉住他，指尖点向拓片上的蛇眼：“等等。玄水教的祭坛在西郊的黑风崖，离京郊大营只有十里。他不是去交虎符，是去启动玄水教的毒阵——用京郊大营的士兵做药引，炼制‘蚀骨散’。”
沈清寒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三万人！玄水教疯了吗？”
“影阁要的从来不是谋反，是颠覆。”雨柔攥紧拓片，“他们想让大齐内乱，好趁机扶持傀儡上位。太后只是他们的棋子，现在棋子没了，就换个玩法。”
秦岳立刻调整方向：“清寒，你带一队人去京郊大营，告诉统领，就说圣上有旨，让他原地待命，不许调动一兵一卒！我和德妃去黑风崖！”
黑风崖的山路比落霞谷更险，怪石嶙峋，崖壁上长满了带毒的荆棘。雨柔攀着岩石往上爬，手心被划破，血珠滴在荆棘上，竟冒出丝丝白烟。
“小心！”秦岳伸手拉住她，“这荆棘沾了玄水教的毒液。”他从怀中掏出块帕子，替她包扎伤口，指尖触到她腕间的红绳，那串玉佩碎片硌得他指尖发麻。
“你说，先皇后是不是也中了玄水教的毒？”雨柔忽然问，风声灌进她的喉咙，带着苦涩，“她临终前总说冷，脉案上的积寒，和蚀骨散的症状一模一样。”
秦岳沉默片刻，道：“等抓住吏部尚书，一切就都清楚了。”
爬到崖顶时，正看到吏部尚书跪在一座残破的祭坛前，手里举着虎符，嘴里念念有词。祭坛中央的石槽里，盛满了墨绿色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住手！”雨柔大喊着冲过去，短刀劈向吏部尚书的手腕。虎符“当啷”落地，滚到秦岳脚边。
吏部尚书转身，脸上布满了诡异的红斑：“晚了……毒阵已经启动，三万人……很快就会变成毒尸……”
雨柔踢翻他身边的药罐，里面的黑色粉末撒了一地，与断魂散的粉末别无二致。“玄水教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好处？”吏部尚书狂笑起来，笑声嘶哑，“我女儿……我女儿被影阁抓了！他们说只要我启动毒阵，就放了她……”
话音未落，他突然捂住胸口，口吐黑血——竟是中了和影阁杀手一样的毒。
雨柔看着他倒在地上，身体迅速发黑，忽然明白：影阁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所谓的“女儿”，不过是骗他卖命的幌子。
秦岳捡起虎符，脸色凝重：“毒阵启动的迹象是什么？我们还有时间阻止吗？”
雨柔看向石槽里的液体，水面正冒着气泡，映出崖下的京郊大营——那里的营帐突然冒出黑烟，隐约传来士兵的惨叫。
“来不及了。”她闭上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蚀骨散遇风即化，他们已经中了毒。”
秦岳握住她的肩，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别慌！清寒还在那里，她一定有办法！”
可崖下的惨叫声越来越密集，黑烟遮天蔽日，连阳光都被染成了灰黑色。雨柔睁开眼，看着秦岳眼中的血丝，忽然想起先皇后临终前的眼神——那不是恐惧，是绝望。
她不知道沈清寒能否救下那些士兵，不知道影阁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更不知道这被毒药浸染的土地，还能不能恢复原样。她只知道，自己必须站着，必须看着，哪怕眼前是地狱，也要从地狱里刨出一条生路。
石槽里的液体还在翻滚，映出她和秦岳的影子，像两株在毒荆棘中挣扎的野草。而远处的皇宫，正笼罩在黑烟的阴影里，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吞噬。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请问你是否需要继续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