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校园,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学生们嬉笑着穿梭在走廊间,仿佛前几日的风波从未发生。除了校门口那对憔悴的中年夫妇——田静的父母,他们红肿着眼睛,声音嘶哑地向每一个路过的校领导哭诉、质问。
“我女儿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离校了?监控呢?监控坏了吗?那么大个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校方人员面色疲惫而公式化,重复着那套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田静同学昨天确实是在放学时间自行离校的,我们有部分学生可以作证。至于监控……非常抱歉,那段时间的系统正好出现了故障,无法查看。我们已经报警,警方会全力调查的。”
与此同时,网络上的喧嚣并未停歇。经过一天的发酵,田静过往的一些霸凌行为、小团体恶作剧的“战绩”被不知名的网友扒了出来,甚至还有她初中时疑似参与打架斗殴的模糊照片。
她突然失踪,加上这些“黑历史”,被一部分网友解读为“坏事做多了心虚,畏罪潜逃”。
而在这次风波中被动成为焦点的林墨和白玥,此刻正坐在食堂角落一处相对安静的位置。
银发赤瞳的少女微微低着头,雪白的手指捏着一支铅笔,小心翼翼地在一张黄纸上描摹着繁复的线条,眉头微蹙,显得格外专注。林墨则坐在她对面,偶尔低声指点一两句。
“这里,气要凝在笔尖,不是手腕用力。”林墨的声音平静,手指在符纸上方虚点了一下,“心神合一,想象灵力如丝线般牵引墨迹。”
白玥轻轻“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重新落笔。食堂顶灯柔和的光线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少年沉静、少女专注的剪影。
就在这时,白玥忽然抬起头,那双淡红色的眼眸望向林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轻声问道:“哥哥……孤儿院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她很想更了解他,想知道他所有的过去,那些她未曾参与的时光。
林墨略显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手中的笔顿了顿,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
“能是什么样……”他语气平淡,带着一丝惯有的疏离,“该吃吃,该睡睡,没什么特别的。一个地方而已。”
“那……哥哥以前有朋友吗?”白玥追问,眼神亮晶晶的,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朋友?”林墨略微沉吟,目光似乎飘向了遥远的过去,“院里几乎没有和我同龄的孩子。大家……也都有些冷漠,自我保护意识很强。”
他顿了顿,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可能都觉得,就算在一起也迟早会分开,没必要建立太深的联系吧。”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罕见地缓和了些许:“不过,我倒认识一个院外的女孩子。那时候她家刚搬到附近,因为她的纸飞机飞进了院里,正好被我捡到……就这么认识了。”
白玥的表情微微一动,小嘴不自觉地抿了抿,小声嘀咕道:“哥哥,这听起来……像是某种青梅竹马的经典开场啊……不是你编的吧?”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开玩笑,但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紧张。
林墨轻轻笑了,抬眼瞥她,带着一丝玩味:“呵呵,怎么好像有股醋味?”
“对!”白玥猛地抬起头,鼓着小脸,赤色的眼眸直视着他,带着前所未有的直白和倔强,“白玥就是吃醋了!哥哥以前认识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她现在在哪?”
林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毫不掩饰的直球打得微微一怔。看着少女微微泛红却异常坚定的脸颊,他莫名的感到一阵舒爽。
…
与此同时,城北中心医院,重症监护病房(IcU)外的走廊。
冰冷的灯光映照着惨白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的气息。
副校长周明脸色灰败,眼窝深陷,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站在走廊尽头,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背影透着一股沉重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恐惧。
在他不远处,一位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人坐在冰冷的塑料椅上,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滑过他布满皱纹的脸颊,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呜呜呜……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明远……我的儿啊……”
老人正是张明远校长的父亲。昨天还意气风发的儿子,转眼间就躺在IcU里,医生初步诊断是突发性、原因不明的心脏骤停导致脑部严重缺氧颅内压力过大直接穿孔了,只不过疑惑的是颅骨是怎么能被击穿的。
而且即使抢救过来,也极有可能成为植物人。这个打击对老人来说,无异于天塌地陷。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破了走廊的沉寂。两名身着笔挺警服的警察走了过来,一男一女。
走在前面的男警约莫三十多岁,国字脸,浓眉,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沉稳气质。他扫了一眼悲伤的老人和周明,目光最终落在周明身上,出示了警官证:“你好,我们是市局刑警支队的。
我是队长陈锋。这位是秦雪警官。请问是张明远校长的家属吗?”
周明的心脏猛地一缩,强行压下翻涌的恐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忙迎上去:“是,是!陈队长,秦警官,你们好!我是学校的副校长周明。
这位是张校长的父亲……”他指了指旁边悲痛欲绝的老人。
跟在陈锋身后的女警秦雪,身高约一米七五,身姿挺拔。她将盘在脑后的乌黑长发一丝不苟地束紧,警帽下露出一张冷艳而精致的脸庞。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柔美,她的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和干练,鼻梁高挺,嘴唇紧抿,即使穿着制式警服,也难掩其出众的气质,只是这份美丽此刻被职业的严肃所覆盖。
她向周明和老人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却带着审视的意味。
“周副校长,张老先生,”陈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关于张明远校长的突发状况,以及贵校高一学生田静的失踪案,我们需要向您了解一些情况,并查阅相关记录。请节哀,也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周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配……配合!一定配合!陈队长,秦警官,这边请,我们……我们去办公室谈?这里……不太方便。”他看了一眼悲痛欲绝的张父。
陈锋和秦雪交换了一个眼神。秦雪微微点头,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周明略显慌乱的神情和额角的汗珠,没有说话,但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周明感觉如芒在背。
“好。”陈锋言简意赅。
周明如蒙大赦,连忙引着两位警官走向相对安静的行政办公室。每一步,他都感觉像是踩在刀尖上,张明远眉心那个诡异的血洞,田静身首分离的惨状,以及林墨那双冰冷得不似人类的眼眸,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而那个隐藏在平静校园下的恐怖存在,如同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咬住那个被所有人“见证”的“意外”说辞,祈祷眼前这两位看起来就不好糊弄的警官,不会发现那令人绝望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