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朔夜在房间里处理完暗渡的紧急事务,指尖划过电脑屏幕上错综复杂的走私线路图,眉头拧成一团,长时间对着屏幕让眼睛有些酸胀,他起身想出去透透气,刚走到度假村的庭院入口,眼角余光又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次朔夜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迈开腿追了上去,庭院里铺着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他顺着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一路往前走,可走到庭院中央时,脚印却突然消失在空地上,四周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松枝的沙沙声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朔夜皱紧眉头,他刚想转身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调侃,像冰棱划过水面:“弟弟,这么久不见,你过得倒好,还有心思在这种地方度假”
“!” 朔夜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这个声音……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他缓缓转过身,果然看到由美站在不远处的长廊下,廊檐上积着薄薄一层雪,她的身影被暖黄的灯光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眼神却复杂得让人看不透,直直地望着他
“月见由美” 朔夜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语气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刺骨的冷戾,像寒冬里的冰刃
由美缓步走向他,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里带着探究与几分自嘲:“怎么?现在连‘姐姐’都不叫了?这是把藏了这么多年的獠牙露出来了?”
由美在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上下打量着他,“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忍这么多年,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当年你装得那么乖顺懂事,一口一个‘姐姐’叫着,软乎乎的,连我都信了你的鬼话,还以为你真的只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弟弟”
朔夜冷笑一声,双手依旧插在口袋里,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不屑,由美语气里的自嘲更甚,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我倒想问问,我是不是也成了你的棋子?当年我帮你打通父亲身边的关系,给你争取稀缺的资源,甚至在你被家族长辈刁难时,一次次把你护在身后…… 这些…… 是不是都在你的计划里?”
朔夜没有否认,反而坦然承认,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是又怎么样?要不是借着你月见家大小姐的身份,我怎么能那么快接近月见雄一?怎么能悄无声息地拿到月见家的内部资源,为我日后的复仇铺路?”
由美的眼神暗了暗,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酸涩:“我倒是真的希望,你还是当年那个会跟在我身后,甜甜地叫我‘姐姐’的朔夜,至少那时候的你,看起来还像个孩子,眼里有光,而不是现在这样,浑身是刺,心狠手辣的模样”
“可惜了” 朔夜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眼神里的狠戾更甚,像淬了毒的刀子,“我回到月见家,唯一的目的就是复仇,现在目的达到了,月见家是盛是衰,你过得好与坏,都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 由美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凉意,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你以为你杀了父亲,就能彻底摆脱月见家?就能摆脱‘月见朔夜’这个刻在你骨子里的身份?而且你在国外建立的那些势力,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真以为能瞒得过所有人?”
朔夜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像鹰隼般紧紧盯着爱理,周身的气压瞬间降低:“你调查我?”
“我只是好奇,我的好弟弟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 由美摊了摊手,语气看似轻松,眼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朔夜,你以为你建立了暗渡,杀了父亲,就能摆脱月见家的阴影吗?你太天真了”
“摆脱不了?” 朔夜的眼神更冷了,语气里满是嘲讽,“我早就摆脱了,月见雄一死的那一刻,我就不是月见家的人了,暗渡是我一手建立的,跟月见家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是想拿‘月见家’来束缚我,那你就错了 —— 我从来都不在乎那个所谓的身份”
“你现在的狠戾,你的不择手段,你骨子里的野心与偏执,全都是月见家刻在你基因里的东西” 由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激动,“你跟父亲,根本没什么两样!”
“我跟他不一样!” 朔夜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控,眼底翻涌着压抑多年的痛苦与愤怒,“我母亲的死,是他亲手造成的!是他的冷漠,他的算计,他的薄情寡义,把她逼上了绝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而他呢?他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为了所谓的‘月见家颜面’,毁掉了一个又一个人的人生!”
“朔夜,你倒是真有本事” 由美的语气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诛心的冷静,“只是不知道,要是星澈知道你这次回来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散心’,而是为了弑父,他还会像现在这样,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毫无保留地信任你吗?”
朔夜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语气里多了几分狠戾:“我再说最后一遍,离我和我身边的人远一点,否则,我会杀了你”
“杀了我?” 由美轻轻重复着这三个字,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又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眼底碎裂开来,“朔夜,你真的会杀了我吗?当年你被欺负,是我把你护在身后,你第一次偷溜进父亲的书房,想要找他的证据,是我替你顶罪,在雪地里跪了两个小时…… 这些,你都忘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根细针,精准地扎进朔夜心底最不愿触碰的地方,可朔夜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松动,只是眼神冷得更甚,像结了冰的湖面:“我没忘,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过去你帮我,是因为你以为我是个永远可以被你掌控的棋子,是个温顺听话的附属品,我杀你,是因为你会成为我新生活的威胁,对我来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 这些,不都是你教我的吗?”
“我教你的?” 由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悲凉与失望“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些?我教你的是,在月见家那个吃人的地方要学会保护自己,是让你守住本心,别变成像父亲那样冷漠无情的人,不是让你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把感情当成可以利用的工具!”
朔夜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挣扎,随即又被冷硬的外壳包裹起来:“你要是只想来跟我说这些废话,那我没时间陪你耗着”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 由美叫住他,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少了几分之前的试探与嘲讽,“我这次来,只是想看看,那个曾经被我护在身后,怯生生叫我‘姐姐’的弟弟,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不过现在看来,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更像一头长着獠牙的狼”
朔夜没有回头,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根绷紧的弦,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看完了,就请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们之间,早在我离开月见家的那一刻,就没什么姐弟情分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庭院,脚步坚定,没有一丝留恋
留下由美一个人站在雪地里,廊檐上的积雪偶尔簌簌落下,砸在她的肩头,她望着朔夜决绝的背影,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了调色盘,有失望,有怅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不舍,久久没有挪动脚步,身影在雪夜里显得格外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