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本双手背在身后,神色坚定如磐石:“黑泽夫人,星纱小姐是早川家的人,您不能带走她”
“早川家的人?” 绘里忽然笑了,笑声里裹着尖锐的嘲讽,还渗着压抑了十几年的悲痛“泷本,你跟着早川森三十年,难道忘了 —— 星纱是谁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她又往前逼近一步,声音里藏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寒冬的冰:“当年早川森趁着我忙于黑泽家的事务,偷偷把襁褓里的星纱抱走,还伪造了她早夭的文件”
“我抱着一个空骨灰盒,整整哭了七年!你知道那七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她死死压着翻涌的怒火,声音冷得能冻住空气:“我以为我的女儿死了,日夜对着空骨灰盒发呆,眼睛都快哭瞎了,却连她的一块墓碑都摸不到”
“直到星纱七岁那年,有人说在千叶看到一个小女孩,眉眼和我一模一样 —— 那时我才知道,早川森骗了我整整七年!”
泷本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的辩解:“星纱小姐也是家主的女儿,怎么能说是偷?家主不过是想给小姐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让她远离家族里的纷争罢了”
“普通人的生活?” 绘里的冷笑更甚,尾音里满是讥诮
“他早川森凭什么替我做主?凭什么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这十三年里,我不敢贸然找她、带她走,就是怕早川森再把她藏到我不知道的地方,让我这辈子都见不到她!现在早川森死了,谁也别想拦着我,我要带我的女儿回家!”
人群后的凛站在阴影里,眼神深邃地望着对峙的双方。她早就查清了黑泽绘里的身份,却没料到这位传闻中冷厉果决、手腕强硬的黑泽家掌权人,对星纱竟藏着如此深沉滚烫的母爱
方才绘里提到 “抱着空骨灰盒哭了七年” 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脆弱,让凛对这个女人多了几分复杂的认知 —— 她并非只有刀光剑影的狠厉,还有作为母亲独有的柔软与疼惜
凛的指尖轻轻拂过手腕上的荆棘手链,冰冷的金属链节在指腹下泛着冷光,黑泽绘里的突然出现,无疑打乱了她原定的计划,可转念一想两人的核心目的又出奇地一致,皆是为了护住星纱
只不过,绘里想将星纱带回黑泽家,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而凛,更愿让星纱留在熟悉的环境里,留在自己能触手可及的地方,不必卷入陌生的家族漩涡
凛暗自压下心底的考量,眼下最重要的,是等星纱醒来,再做下一步打算
走廊里的空气早已凝固如铁,绘里与泷本剑拔弩张,两边的手下甚至已悄悄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眼看一场冲突就要爆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像一把锋利的冰刃,划破了紧绷到极致的氛围:“这么热闹,是打算在医院里动手?”
众人循声望去,凛不知何时已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她身着一件深灰色羊毛大衣,浅棕色的短发被窗外漏进来的风拂得微乱,却丝毫没削弱那份从容冷冽的气场,反而添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压迫感
她往前迈了两步,目光在绘里与泷本之间平静扫过,眼底没有半分怯意,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星纱还在里面睡着,你们要是想动手,建议换个地方 —— 别吵到她”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窗外的天气,身后的两个手下却极有默契地往前半步,无形之中形成一道屏障,悄然缓解了对峙的紧张感
绘里盯着凛看了几秒,眼神里满是审慎的打量,似乎在快速判断她的身份、立场,以及背后是否藏着其他势力
最终,她还是缓缓收回了紧绷的手,对身后的保镖沉声道:“先等着,但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准靠近病房”
绘里心里清楚,此刻闹起来毫无意义 —— 星纱刚醒,身体还弱,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泷本悄悄松了口气,肩膀的弧度都柔和了些,他朝凛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转向绘里,语气依旧带着几分坚持
“黑泽夫人,关于星纱小姐的去留,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您不能完全不顾及小姐自己的意愿”
“意愿?” 绘里冷笑一声,声音里掺了点不易察觉的苦涩
“她现在没了父亲,没了哥哥,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我作为她的母亲,难道不该替她做最稳妥、最安全的决定?”
话音顿了顿,她眼底的冷意褪去几分,闪过一丝极淡的温柔,像冰雪初融的微光
“我不会再让她受半分委屈,黑泽家会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以后,任何人都别想伤害她”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护士探出头来,脸上带着几分慌张与无措:“病人醒了,情绪不太稳定,你们…… 能不能先别在这里争执了?会影响到她的”
“星纱醒了?” 绘里听到这话,身上所有的冷厉瞬间像被潮水冲走,她快步冲到病房门口,脚步都带着急切,声音放得极轻,几乎发颤,“星纱,妈妈来了”
病房内,星纱刚睁开沉重的眼,模糊的视线里就闯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愣了愣,喉咙干涩得发疼,像是被砂纸磨过,好半天才沙哑着嗓子,轻轻喊出两个字:“妈妈……”
绘里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握住星纱冰凉的手,指尖传来的寒意让她心尖一紧,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
“星纱,对不起,妈妈来晚了,以后,妈妈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再也不会和你分开了”
星纱却轻轻从绘里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望着绘里泛红的眼眶,望着那张从小到大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 明明是常来看她的 “绘里阿姨”,此刻却成了让她觉得遥远又茫然的 “妈妈”
绘里的指尖还僵在半空,星纱手背上残留的冰凉触感像一根细针,扎得她心头发紧,刚才听到那声 “妈妈” 时
她几乎要落下泪来,可星纱骤然抽手的动作,又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她心头翻涌的热意,只留下一片凉丝丝的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