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无声的守望与裂痕初现
【金色囚笼中的困兽】
就在苏晓承受着“教授”与“执戒者”双重压力的同一时刻，在这座维兰德地下设施的另一端，一个更为坚固、能量抑制等级更高的囚室内，顾衍正经历着更为残酷的折磨。
他的囚室并非纯白，而是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墙壁上隐约可见流动的暗色能量回路，不断散发出针对他体内秩序之力的特殊干扰波。他仰面躺在同样冰冷的金属床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心口那团蠢蠢欲动的黑紫色能量，带来钻心刺骨的剧痛。
与苏晓不同，他所承受的，更多的是物理层面和能量层面的双重压制。旧伤在空间通道的撕扯和最后的断后爆发中彻底恶化，那暗紫色的能量如同附骨之疽，在他经脉中疯狂窜动，试图吞噬他仅存的秩序金光。而手腕上那个加厚型号的抑制环，更像是一个不断抽取他生命力的贪婪水蛭，让他连维持基本的清醒都变得异常艰难。
冷汗浸透了他额前的黑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意识在剧痛和虚弱中不断沉浮，眼前时而闪过林地被烈焰吞噬的最后景象，时而浮现苏晓被拉入通道时那绝望的眼神。
“……晓……晓……”他无意识地呢喃着，染血的手指紧紧攥住身下的金属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必须保持清醒！必须想办法联系外界，必须知道苏晓和白霆他们是否安全！
他尝试调动那微乎其微的秩序之力，如同在泥潭中挖掘金沙，每一次凝聚都伴随着灵魂撕裂般的痛苦。金光在心口明灭不定，顽强地抵抗着黑紫色能量的侵蚀，也试图冲击着手腕上的抑制环。
不行……太弱了……这样下去，别说脱困，就连保持意识都会成为奢望。
就在他意识即将再次被黑暗吞没的边缘，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共鸣感，忽然从他心口那淡金色的能量核心中传来。那感觉……带着一丝熟悉的、源自“源心”的温暖与生机，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无比清晰地指向某个方向——苏晓所在的位置！
是她！她还活着！而且，她的力量似乎在那一刻产生了某种奇异的波动！
这丝微弱的感应，如同强心剂般注入了顾衍濒临枯竭的意志。他猛地睁开双眼，眼底闪过一丝决绝的金芒。不能放弃！他必须想办法，必须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
【心理博弈与裂痕的试探】
苏晓的囚室内，全息投影的“教授”依旧维持着那副智珠在握的姿态。苏晓的沉默和眉宇间难以完全掩饰的震惊，显然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看来，你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以及……权衡利弊。”教授的声音依旧平和，仿佛一位耐心的导师，“没关系，我们拥有足够的时间。维兰德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资源。”
他的影像微微转向旁边垂手而立的周明轩：“明轩，好好照顾苏小姐。满足她一切合理的生活需求。至于不合理的……”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苏晓，“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教授！”周明轩立刻躬身回应，语气恭敬无比。
教授的全息投影最后深深看了苏晓一眼，那眼神仿佛已经将她从里到外彻底剖析了一遍，随后，影像如同烟雾般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教授的消失，那股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威压也随之散去。但“执戒者”那冰冷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苏晓身上片刻，才如同鬼影般无声退出了房间，滑门再次无声闭合，将内外隔绝。
囚室内，只剩下苏晓和周明轩两人。
周明轩似乎松了口气，但面对苏晓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他脸上的笑容又变得有些勉强和不自然。他整理了一下并无线头的西装袖口，试图重新掌握对话的主导权。
“你看，晓晓，我没骗你吧？”他摊了摊手，“教授他老人家是很有诚意的。跟我们合作，是你目前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苏晓没有理会他的废话，她的心神还沉浸在刚才那瞬间的感知中——顾衍微弱的回应，以及设施深处那缕属于许夫人的能量波动。这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也让她更加坚定了不能坐以待毙的决心。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周明轩，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周明轩，你真的以为，替他卖命，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周明轩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苏晓会突然问这个。他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苏晓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你在他眼里，和我，和顾衍，和白霆，甚至和那些冰冷的收割者，有本质区别吗？不过都是……可利用的棋子，或者……实验素材。”
她运用起【微表情大师】的被动能力，仔细观察着周明轩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她看到他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喉结微微滚动，这是内心被说中要害时的本能反应。
“你胡说八道什么！”周明轩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恼怒，但底气并不足，“我为维兰德立下过汗马功劳！教授他……他信任我！”
“信任？”苏晓轻笑出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囚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信任到让你来负责看守我这么重要的‘资产’？还是信任到让‘执戒者’那样的人跟在你身边，时刻‘协助’你？”
她刻意加重了“协助”二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刚才“执戒者”站立的位置。
周明轩的脸色微微发白。苏晓的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入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他何尝不知道“执戒者”的存在就是一种监视？何尝不害怕自己在“教授”庞大的棋局中，最终也难逃被舍弃或“处理”的命运？
“你闭嘴！”他有些失态地低吼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维兰德的伟大，不是你这种女人能理解的！”
“我是不懂。”苏晓顺着他的话，语气却愈发平静，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怜悯，“我不懂你为什么甘心当一条随时可能被抛弃的狗。也许……是因为你害怕？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害怕回到过去那种需要仰人鼻息、甚至不惜背叛至亲来上位的日子？”
“背叛至亲”四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中了周明轩的痛处。他猛地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狰狞和慌乱：“苏晓！你找死！”
看着他几乎要失控的表情，苏晓知道，自己猜对了。她不再紧逼，而是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略微缓和，带着一丝诱导：“或许……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一个能让你真正掌握自己命运，而不是永远活在别人阴影下的交易。”
周明轩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她，眼神剧烈变幻，怀疑、贪婪、恐惧交织在一起。
【长老的馈赠与白霆的印记】
就在周明轩内心天人交战，犹豫着是否要听下去的时候，苏晓忽然感觉到，手腕上的抑制环传来一阵极其微弱、频率奇特的震动！
不是来自外界，更像是……某种共鸣？
她心中一动，立刻集中精神，将一丝微弱的“源心”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向抑制环。果然，那震动变得更加清晰了！那是一种极其古老、带着晶簇特有韵律的能量波动，虽然被抑制环极大地削弱，却顽强地穿透了层层屏蔽，传递了过来！
是长老！它竟然在如此严密的封锁下，依然尝试与她联系！
苏晓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与周明轩对视，同时将全部心神沉入那微弱的共鸣中。
一段破碎、模糊、却蕴含着巨大信息量的意念碎片，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流入她的意识：
设施结构碎片：一幅极其简略、但标注了几个关键能量节点和疑似通风管道走向的立体结构图。
能量流向感知：长老凭借其独特的能量感知，模糊地捕捉到这个设施的能量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向着地下更深处的某个“汇聚点”流动，那里散发着令人不安的、与“收藏家”同源的强大吸力。
警告：一个强烈的警示——维兰德在这个设施内，隐藏着不止一个“执戒者”级别的能量反应！而且，有一种针对精神体的、无形的扫描网络，在周期性运转。
这些信息如同雪中送炭！虽然不足以让他们立刻脱困，却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情报和可能的方向！
几乎在接收完长老信息的同时，苏晓眼角的余光瞥见，在光滑如镜的金属门框下方，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里，似乎有一个用几乎看不见的细微划痕刻下的、类似二进制代码的印记！
是白霆！他一定是在被押送途中，利用某种极其隐蔽的方式留下的！那是只有他们之间才懂的、代表“等待”和“伺机”的暗号！
同伴们都在努力！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抗争和传递信息！一股暖流混杂着更坚定的决心，在苏晓心中涌起。
【动摇的棋子和无声的警报】
周明轩显然没有察觉到苏晓与长老之间那无声的交流，也没有注意到门框上那微不足道的划痕。他内心的挣扎几乎写在了脸上。苏晓的话，确实击中了他最脆弱的地方。他渴望权力和财富，但他更害怕成为弃子。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
“嘀——！”
一声短促而尖锐的警报声，突然在整个设施内部响起！虽然只有一声就戛然而止，但那种突如其来的噪音，让周明轩瞬间打了个激灵，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囚室的滑门再次无声打开，一名戴着全覆式头盔、看不清面容的守卫站在门口，用冰冷的电子合成音说道：“周主管，控制中心发现b7区能量读数异常波动，需要您立刻前去核查。”
周明轩脸色变幻，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晓，眼神复杂，包含了未尽的对话和被打断的权衡。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哼一声，整理了一下西装，快步离开了囚室。
滑门再次闭合。
囚室内重归寂静，但苏晓的心却无法平静。长老的信息，白霆的暗号，周明轩的动摇，以及那声突兀的警报……所有的线索都在她脑海中飞速旋转。
她缓缓抬起手，抚摸着眉心那依旧残留着灼热感的“维度烙印”，目光再次投向设施深处，那个传来许夫人微弱波动的方向。
“交易……”她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或许，真的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