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微微抬起头,目光悠悠地看向桉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浅笑。
她轻轻挪动脚步,缓缓走到桉墨身前,而后仰起脑袋看着他,紧接着,抬手轻柔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暗暗使了些力气。
没推动。
秦书:“……”
让她装一下会死。
她抬手将那块洁白如雪的手帕,轻轻砸在他身上,转身就走。
外面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雨滴声由小变大,渐渐有了越下越大的趋势。
秦书刚推开门,一阵冷风夹杂着雨丝扑面而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只见桉墨正稳稳地拿着一把伞站在她身后,轻声说道:“我送你。”
秦书装作没听见,头也不回,径直往前走去。
可那把黑色的伞,却如影随形,稳稳地停留在她的头顶。
桉墨微微侧身,“雨有点大,这伞又有点小,还麻烦你离我近一点。”
秦书忍不住微微瞥了一眼那把明明下面站两个人都绰绰有余的伞,她轻轻低下头,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着,缓缓朝着秦书的院落走去。
雨丝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彼此的脸,只有伞下的空间还算干燥。
走着走着,桉墨忍不住开口:“你以后可以去我们一起种花的那个小院找我。”
“你不是住阁楼么?”秦书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现在换地方了。”桉墨说着,微微偏过头,目光急切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我气了么?”
秦书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脚步却更快了。
桉墨有些慌乱,往前一步,直接拦住她的去路,语气中满是焦急:“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不要不跟我说话……”
“朋友?”秦书缓缓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歪了歪脑袋,一脸无辜的模样,“哥哥忘了吗。我们是兄妹呀。”
“不是。”桉墨脸色微微一僵,急忙想要反驳,可话还没说完,就见秦书已经灵巧地躲开他,继续往前跑去。
他无奈,只能快步跟上,“那我们先是朋友,不是吗。现在也可以……”
“不可以。”秦书扭头侧目看了他一眼。
“兄妹才不会接吻。”
说完,她低下头,脚步飞快地跑进了大门,连头都没回,一点机会都没留给桉墨。
秦书刚洗完澡,水汽氤氲中,她裹着柔软的浴巾,发丝还带着几缕湿漉漉的水汽,随意地搭在白皙的肩膀上。
窗外,雨势磅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冲刷个遍,眼前的一切都被这雨幕模糊得影影绰绰。
她缓缓走到窗前,微微用力将窗户推开一道小缝。刹那间,裹挟着丝丝凉意的风,夹着细密的雨丝,一股脑地涌了进来,轻轻拂过她的脸庞和发梢。
透过那朦胧的雨帘,秦书的目光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把熟悉的黑伞。
伞静静地立在雨中,雨滴顺着伞面滑落,溅起小小的水花。
“还没走?”
演什么苦情剧。
“砰”的一声闷响,小球准确无误地砸在了伞面上。
手中的伞突然剧烈一下,他下意识地抬头,目光直直望向秦书房间的窗户。
只见秦书正斜倚在窗口,一双明亮的眼睛平静的看着他。
可就在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秦书动作迅速地“啪”一声关上了窗户,紧接着,连窗帘也被拉上了。
桉墨:“……”
桉墨看着那紧闭的窗户和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许久,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挪动着有些沉重的脚步,缓缓转身,一步一步地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夜幕低垂,窗外的天空像是被谁随手泼上了浓墨,乌云翻涌,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雷声震得窗棂微微颤动。
可奇怪的是,白天却又总是阳光灿烂,万里无云,仿佛夜晚的喧嚣从未发生过。
自那天之后,两人几乎没有了任何接触,秦书一直不出门,桉墨只能在她熟睡后偷偷去房间看她。
窗边那一小片玫瑰,零零散散地开了几朵。
最先开的那朵,花瓣已经被雨滴打落了几片,落在泥土里。
她不来看她种下的花,也不见他。
雨水渐渐小了,屋檐上的水滴声也稀疏下来,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快要天亮了。
天刚蒙蒙亮,柔和的晨光才刚刚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屋内的地板上。
“笃笃——”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钟闲鹤还躺在床上,睡眼惺忪,听到敲门声,慵懒地从被窝里钻出来。
他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打开门,便看见桉墨站在门口。
钟闲鹤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侧身让开,“你怎么来了”
桉墨走进房间,也没找地方坐下,直接就开口:“她不想见我?”
钟闲鹤心里明白,桉墨说的肯定是他和秦书的事儿。
前两天他瞧见桉墨脸上那清晰的巴掌印,还把他吓了一大跳。再看桉墨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满脸写着郁闷,就知道他还没把小姑娘哄好。
“那肯定是你惹她生气了呗,你就不能去道个歉?”钟闲鹤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桉墨皱了皱眉,“她好像很在意我们是兄妹这件事,可是按理来说,她并不能算得上是我妹妹。
前一晚我们还接吻了,可第二天晚上她却因为我们的关系换了情绪,连朋友都不想跟我做了。”
“唉唉,打住打住!”钟闲鹤连忙摆手,又翻了个白眼,“少在我这个出家人面前扯你的风流事,我可不想听这些。”
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坐直了身子,认真地看着桉墨,分析道,“难道她是接受不了你身份的转变?前一天你们还是亲密无间的朋友,第二天就变成兄妹了,换谁可能都得懵一下。”
“不是。”桉墨果断地摇了摇头,“除了我跟她的第一面,她一直都知道我是谁。”
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就是家主。
“这么笃定?”钟闲鹤摸着下巴,沉思了几秒,“我觉得她介意的就是身份。虽然她知道你是她表哥,但是之前跟你相处一直是以朋友的身份。
可是那天聚餐,你却在众人面前先开口叫了她妹妹,明显是疏远的态度。”
桉墨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急忙解释道:“我从来不怕在众人面前告诉他们我和秦书的关系,可是那时候没有经过她的允许,我不能擅自做决定,我更没有疏远她的意思。”
“你不怕?”
钟闲鹤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你当然不怕,你是家主,整个钟家上下,谁敢对你多说一句话?
可她呢,她只是你姑姑名下的养女,被上任家主不喜,送去国外待了二十多年才回来。
这钟宅里,想看她笑话的人可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你在众人面前以家主的身份叫她妹妹,自以为给了她体面,给了她庇护,可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钟闲鹤站起身,走到桉墨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让她怎么办?”
“要她背着所有人,继续跟你偷偷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