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霜的失踪,必然与无妄一行人脱不了干系。
令秦书意外的是,千魅竟会出现在此处。
“她想来便来了。”无妄的传音轻飘飘地荡了回来。
“千魅身上魔气淡薄,行事更为便利,你可要见她一面?”
“不必。”
一夜无梦。
晨光熹微时,秦书才惊觉自己整个人都被萧策揽在怀中。
奉郦城位于御水城以北,春寒未褪,晨风裹挟着凉意掠过窗棂,而萧策的怀抱却暖得令人贪恋。
秦书小心翼翼地抬眸,目光描摹着萧策的轮廓——锋利的眉骨投下浅影,鼻梁如青峰挺立,薄唇似染了晨露的朱砂。
鬼使神差地,她轻轻贴了上去。
一触即离的温热仿佛星火燎原,她忍不住又啄了几下,像偷尝琼浆的雀儿。
醒时的萧策如九天孤月,此刻睫羽低垂,倒显出几分罕见的柔软。
秦书盯着他的脸,忽然生出些恶劣的心思——若是能让这副清冷皮囊为她泛起涟漪,该多有趣。
直到秦书亲够了,撑着他的胳膊想要起身,一只修长的手却蓦地扣住她的后颈,将她重重压了回去。
唇齿再度相贴,却不再是方才的浅尝辄止。
萧策的吻又深又重,带着不容抗拒的侵占意味,逼得秦书呼吸微乱。
她抬眸,正对上萧策半睁的眸子,那里还残留着未散的睡意,渐渐的被翻涌的情欲浸染得愈发幽深。
退路尽断。
萧策垂眸,看着怀中人乖顺承吻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手臂骤然收紧,将她彻底锁进怀里。
春寒料峭的晨光透过窗纱,在床榻边投下摇曳的光斑。
衣衫不知何时已散落满地,秦书纤白的指尖陷入萧策肩背,急促的喘息混着窗外早莺的啼鸣,在暖阁里交织成旖旎的曲调。
方才还如暖玉般熨帖的身躯,此刻竟烫得惊人。
萧策攻城略地般的进犯让她浑身战栗,偏生那人仍将她箍在怀中,肌理相贴处蒸腾起薄汗,连锦衾都浸得潮热。
“你......”
秦书闭目轻喘,掌心划过他绷紧的腰线,“烫得吓人。”
落在鼻尖的吻带着晨露般的凉意,偏生吐息灼人:“知道了,我下回一定小心些,不......”
话音未落便被软软拍在背上的手打断。
秦书把带着热意的脸埋进他胸膛。
他清冷的眉眼间尚带着未褪尽的情潮,恍若雪后初霁的远山,偏生唇角噙着几分餍足的笑意。
“呵......”
低笑震动着相贴的肌肤,清冽的香混着情事后的暖融将她笼罩。
直到萧策一件件为她系好衣带、抚平裙裾,整理妥当下楼时,朝阳已攀上云巅,将琉璃瓦映得流金溢彩。
楼下大堂用早膳的修士寥寥,本该在此的金霄宗众人却杳无踪迹。
那些与他们同住客栈的修士,不知是早早便动身前往青云台,还是自昨夜离去后就再未归来。
赴青云台的行程已过大半,自叶澜霜失踪之事传开后,萧策便带着书和日夜兼程赶路,再不似先前那般闲庭信步。
这一路风尘仆仆,修仙界却愈发不太平。
失踪的修士远不止叶澜霜一人,只不过她名头最响,才引得众人瞩目。
短短月余,各门各派竟陆续有两三位修士下落不明。
至于各派是否派人搜寻、又有无结果,却是众说纷纭。
所幸那些风波并未波及夫妻二人,安然抵达大比之地。
青云城。
斗武大会尚有数日方启,青云台外笼罩着淡淡的结界光晕,各派修士皆按宗门被安置在特定区域休整。
秦书随萧策入住玄天宗驻地时,但见琼楼玉宇间灵光流转,显然是宗门长老们早已布下重重禁制。
亲传弟子独居的院落清幽雅致,黛瓦白墙间点缀着几株含苞的灵植,每人皆可独占一间静室。
他们来得稍迟。
甫一入院,萧策还未来得及为秦书引见同门,便被掌门一道传音符唤去。
幸而大师兄济溯与秦书有过一面之缘,自然担起了照拂之责。
其余五位亲传弟子或倚栏或凭窗,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这位陌生女子。
有好奇的打量,也有善意的探询。
院中灵茶飘香,几位年轻修士围坐在青玉案旁,七嘴八舌地发问。
“这定是二师兄的道侣了!”小师妹眼睛亮晶晶的,“我们该唤您嫂嫂才是。”
“嫂嫂与师兄是如何相识的?”红裙少女往前倾了倾身,“总不会是像凡间话本里写的那般一见钟情?”
“听说师兄穿婚服时可俊了,”一位师弟惋惜地摇头,“可惜我们都没能亲眼得见。”
问题接二连三抛来,秦书执起茶壶为众人添茶,氤氲的热气掩去了她红润的面颊。
“日后嫂嫂是随师兄住在宗门,还是另寻洞府?”年纪最小的弟子咬着糕点含糊问道。
秦书轻轻放下茶盏,眉眼弯弯:“这些......还是等你们师兄来了再问罢。”
除了萧策那位寡言的三师弟,秦书与其他几位同门渐渐熟稔起来。
借着茶香袅袅,秦书也问起萧策年少时的往事。
“萧师兄啊,他很早就独自下山游历,在宗门的时日反倒不多。”
“听说师兄踏遍九州四海,连最北边的寒渊都去过呢。我至今连落天城外的枫林都没看全。”
“长老们待师兄格外严苛,他平日不是在闭关,就是在秘境。同门十年,我们与他说过的话反正很少就是了。”
“但每次宗门比试,二师兄的剑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个!”
“……”
萧策踏着暮色归来时,正瞧见秦书被众人围坐在庭院中央。
落日的余晖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师弟师妹们笑语晏晏,而话题显然都围绕着他展开。
他倚在门廊下,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鞘。
记忆中与同门的交集不过寥寥,实在不解他们哪来这许多话说。
秦书最先察觉他的存在,眼眸倏然亮了起来。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那位素来清冷的二师兄正抱剑而立,玄色衣袂被晚风轻轻掀起。
院中的欢语声渐渐低了下去。
唯有大师兄济溯依旧温润如玉,含笑招手道:“正说着今晚要设宴,师弟既然回来了,便一同用膳吧。”
萧策的目光始终未离秦书。
待看见她唇角漾开的笑涡,这才微微颔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