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台开启那日,秦书再三向萧策保证不会涉险,萧策才勉强应允,随师兄弟们一同前往。
晨光熹微中,巍峨的青云台矗立于云海之巅,白玉砌就的台阶泛着清冷的光泽。
斗武大会分为两个阶段:
前半程是各派弟子间的比武较量,设有单人战力榜与宗门积分榜;
后半程则由各派亲传弟子共赴青云秘境,进行最终角逐。
步入青云台,视野豁然开朗。
云雾缭绕间,上千座玄铁擂台星罗棋布,地面镌刻的防御阵法泛着幽蓝微光。
高悬于云端的水晶观礼阁内,各派长老正襟危坐,琉璃瓦在朝阳下流转着七彩华光。
参赛弟子们手持玉签依次抽选对手,鎏金香炉中三寸长的计时香已然点燃。
这场持续半月的盛会,此刻才刚刚拉开帷幕。
首日惯例由各派长老致辞,台下弟子阵列分明。
有人执剑抱臂打量着潜在对手,有人与故交低声叙话,更有素未谋面者暗中较劲。
济溯一袭月白袍服立于最右侧,身后师弟师妹们白衫飒飒,腰间佩玉在晨风中叮咚作响。
各派首席弟子皆立于队伍最前方,个个身姿如松,气度凛然。
他们或负手而立,或按剑凝神,眉目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人望之生敬。
“咦,那是哪个宗门的首席?好生飒爽!”
云浅月悄悄探出头,目光落在济溯左侧不远处的一名女子身上。
那女子一袭青袍如洗,及肩墨发仅用一支乌木簪松松挽起,背影清瘦挺拔,乍看之下倒像是个俊秀郎君。
可待她微微侧首,便露出一双圆润杏眼,眸光清亮如秋水,生生将那冷峻轮廓柔化了几分,反倒透出一股别样的英气。
柳清婉顺着视线望去,目光掠过那女子身后一众弟子——素淡的浅色道袍队伍里,突兀地立着几道灼眼的红影,不必细想便知定是金霄宗的人。
“想必是金霄宗的大师姐。”
大师姐?就是那位与萧策师兄同为化神境界的倦吟师姐?
云浅月双眸骤然亮起,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在此之前,她总以为这位金霄宗的大师姐定是如萧策师兄那般——修为高深却冷若冰霜,令人望而生畏。
可此刻亲眼所见,倦吟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如春风化雨,温润中透着坚韧。
那双眼眸似深潭般沉静,却又蕴含着包容万物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这是云浅月此次青云台之行遇见的第二位令她心神震颤的女子。
第一位,是萧策师兄的道侣——秦书。
她分明来自凡尘,却令人不敢久视,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上位者的冒犯。
然而那双眼眸深处,又蕴含着悲天悯人的慈悲,让人在敬畏之余,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仿佛无论陷入何等绝境,只要望进这双眼睛,就能重获希望与生机。
可当这位神奇的女子站在萧策师兄身旁时,那气质便陡然转变。
原本温润的希望化作倾盆春雨,慈悲的眸光里翻涌起雷霆之势。
她周身迸发出的力量炙热得令人心颤,带着摧枯拉朽、无可阻挡的磅礴气势。
仿佛只要萧策师兄在侧,她便有了直面一切的底气,能引动令人胆寒的天地之威。
所有难题在她面前,都将迎刃而解。
或许这就是情之所至。
也正因如此,在亲眼见到秦书之前,众人总不免揣测:不过是个凡间女子罢了。
可当真见到她时,才恍然明白——唯有这样的女子,萧策才配站在她身旁。
他的锋芒不会掩盖她的光华,她亦不会逊色半分。
当两道璀璨相遇,迸发出的不是此消彼长,而是交相辉映的绝世风华。
——
冗长的开幕仪式终于落下帷幕。
首日比试的对手都不算强劲,毕竟像萧策这般修为的修士,整个玄天宗也找不出第二个。
能在这第一日就让人倍感压力的,恐怕也只有萧策与金霄宗那位倦吟师姐了。
赛事结束得出乎意料的快。
萧策的比试刚完,他便匆匆离场,径直往居所赶去。
云浅月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踱到弟弟——实则是哥哥的云逸尘身旁:“你说,找个道侣真能让人变成这样?”
“不知。”云逸尘头也不抬,抱着长剑继续前行,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云浅月轻哼一声,又凑到柳清婉身边:“一个个都装模作样的,只要我活的够久,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装到几时。”
柳清婉忍俊不禁,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啦,这个年纪不正是最爱装深沉的时候吗?再说了,萧策师兄在门中的人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模仿他的做派也是人之常情。”
云逸尘:“......”
被两人目光扫视的慕云歌:“......”
他真没在装啊......
“你们说,最后一天的比试,萧策师兄会不会对上倦吟师姐?”云浅月突然兴致勃勃地问道。
慕云歌眼睛一亮:“还真有可能!虽说场上元婴后期的不少,但在大会前突破化神期的,似乎就他们二人。这场对决怕是避不开了。”
“符修对剑修......”
慕云歌突然加快脚步,“不行,我得赶紧去开个赌局,这次肯定能大赚一笔!”
云浅月和柳清婉脑袋碰在一起,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追了上去:“等等!我们也要押师兄赢!”
另一边,萧策推开院门时,正瞧见秦书倚在石桌旁小憩。
晨光透过梨树枝桠,在她素白的衣裙上投下斑驳光影。
听到门轴转动的声响,她睫羽轻颤,睁眼的瞬间眸中便漾起盈盈笑意,三步并作两步朝他奔来。
“夫君!”
萧策展臂将她稳稳接住,见四下无人,索性一手托住她的腿弯,将人整个抱了起来。
“让书书久等了?”
“吾有错,总是让你在等。”
秦书顺势环住他的脖颈,两人额头相贴。
她嗅到他衣襟间隐约的沉水香,与她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不由抿唇浅笑。
“不久,”她轻声道,“只是昨夜没睡安稳......”
萧策耳尖微红,目光游移了一瞬,又飞快地在她唇上轻啄一记。“今日不能陪你,所以想着提前哄你高兴......”
“嗯,”秦书故作正经地点头,“明日你还要比试,所以今晚也得好好哄我。”
萧策闻言直接将脸埋进她肩窝,也不看路,就这样抱着她往屋里走,步履稳健得仿佛怀中空无一物,也不怕被撞到摔倒。
“好。”闷闷的应答声里,藏着化不开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