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门口,破碎的门板向两侧纷飞。
一道身穿梧桐宗制式青色道袍的身影,踏着满地狼藉,缓步走了进来。
来人面沉如水,神情没有半分波澜,正是那位将他们带到赵国,而后便杳无音信的青元师叔!
可此刻,在陈平和赵虎的眼中,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却显得无比的亲切,无比的让人安心!
陈平那刚因吴燕陷入劣势而沉下的心,伴随着青元的出现瞬间又提了回去。
“青……青元师叔!”
瘫在地上的赵虎,看到来人的瞬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迸发出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行礼,却因伤势过重,再次摔了回去。
然而,青元师叔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他那双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激战的二人,直接落在了大殿角落,那个不知何时已经苏醒,正拖着重伤之躯,像条蛆虫一样,拼命向殿外阴影中爬去的周山身上。
周山仿佛也感受到了那道目光,身体猛呢一僵,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他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无尽的恐惧与哀求。
“师……师叔……弟子……”
青元师叔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般的冰冷语气,淡淡地吐出了六个字。
“背叛宗门者,死。”
话音未落,他随意的屈指一弹。
“咻!”
一道纤细的青色灵光,如同一道离弦之箭,带着无可匹敌的穿透力,后发先至,精准无比的洞穿了周山的丹田气海!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从周山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猛地弹起,又重重落下。
那张因为恐惧和痛苦而极度扭曲的脸上,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绝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苦修了多年的灵力,正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丹田那个破开的血洞中疯狂倾泻而出,转瞬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修为尽废!
成了一个比凡人还要不如的废人!
这种从云端跌落深渊的巨大落差,远比直接杀了他还要痛苦一万倍!
周山瘫软在地,彻底成了一滩烂泥,嘴巴一张一合,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对于这血腥而又残酷的一幕,无论是青元师叔,还是刚刚抽身退开的吴燕师叔,都视若无睹。
此时,那位血袍上使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死死地盯着突然出现的青元,又看了一眼旁边持剑而立的吴燕,英俊邪异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无法理解的错愕与暴怒。
“青元!这不可能!”
他嘶声吼道:“我的血雾锁魂阵早已笼罩了方圆百里,隔绝了内外一切传讯!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听到这话,一直面无表情的青元师叔,嘴角竟罕见地勾起了一抹冰冷到极点的弧度。
那是一种看穿一切,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冷笑。
“若不让你以为奸计得逞,你这只藏在阴沟里的狡猾蝎子,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现身?”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吴燕,语气缓和了些许。
“明霞师妹,辛苦你了。”
吴燕,也就是明霞师叔,微微颔首,收起了手中的冰蓝灵剑,身上那股筑基期的庞大灵压也随之收敛,退到了一旁。
两人并未避讳陈平二人,或者说根本不在乎。
但这一次,陈平却并未感到太过震惊。
从明霞师叔现身的那一刻起,他心中就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此刻青元师叔的话,不过是证实了他那最冰冷的推断。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
一个以轩城为棋盘,以他们这些外门弟子为棋子,引诱邪修入瓮的杀局。
刘远师兄前往城主府,自己同赵虎还有吴燕……不,是明霞师叔的“绝境”,全都是演给那只蝎子看的戏,引得他胃口一步步膨胀。
其中刘师兄丧命倒是真的,陈平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他那张沉稳的面容,心中不由得一叹?
人微言轻,命如草芥。
这一刻,陈平对这八个字,有了从未有过的深刻理解。
不过……
能活下来,就好。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复杂思绪,将头埋得更低,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另一边,那血袍上使也终于明白了自己是怎样一步步走进了对方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他那张苍白的俊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狰狞扭曲。
“好!好一个梧桐宗!好一个请君入瓮!”
他知道,今日面对两位同阶其中一个还是老牌的围杀,已然事不可为!
怒吼声中,他浑身血光暴涨,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残影,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殿外疯狂冲去!
然而,他那快如鬼魅的身形,刚刚冲到大殿门口,就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透明墙壁!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整个大殿都为之一震。
一道肉眼可见的青色光幕,在门口的位置一闪而逝。
血袍上使被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狠狠的弹了回来,狼狈不堪的摔倒在地。
青元师叔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审判,缓缓响起。
“炼了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血袍上使从地上爬起,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那道将他所有生路都彻底封死的青色光幕,眼中最后的一丝侥也彻底熄灭。
他状若疯魔,知道已无退路,眼中闪过极致的疯狂与怨毒。
“那就看看你二人,能否留的住我!”
他猛的抬起头,血色的双瞳死死地盯着青元和明霞二人,发出了怨毒无比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