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的眼神瞬间冰寒如万载玄冰,周身那因激战而尚未完全平息的星辰之力,受其心绪影响,隐隐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他并未伸手去接那玉瓶,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名叫周康的弟子。
周康被沈墨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看得心中发毛,脸上的谄媚笑容变得僵硬,捧着玉瓶的手微微颤抖,强笑道:“沈、沈师兄?这只是师弟的一点心意,绝无他意……”
“心意?”沈墨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质感,清晰地传入周康以及附近一些留意到这边情况的弟子耳中,“你这瓶‘百草回元露’,除了百草精华,还掺了何物?”
周康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急忙道:“师兄何出此言?这、这分明是上好的灵药,师弟岂敢……”
“是‘蚀灵散’,还是‘幽昙花汁’?”沈墨打断他的话,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亦或是……更为阴毒,能损人根基,表面却不易察觉之物?”
他虽不精炼丹,但《星辰养息诀》赋予他的超凡感知,尤其是对能量本质的洞察,让他对这类潜藏在灵药中的阴毒能量有着近乎本能的警惕。那玉瓶中隐晦的阴冷气息,绝非善类!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听到对话的弟子都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康。
下毒?在万众瞩目的外门大比期间,对风头最盛的沈墨下毒?这胆子也太大了!
周康彻底慌了神,额头冷汗涔涔,语无伦次:“你、你血口喷人!沈墨,你别以为你赢了比赛就能随意污蔑……”
“污蔑?”沈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既如此,你便自己饮一口,以证清白如何?”
周康如遭雷击,捧着玉瓶连连后退,看着瓶中那看似清澈的液体,如同看着催命符,哪里敢喝?
他这番作态,无疑是不打自招!
“嘶——他不敢喝!”
“我的天,真的有毒!”
“是谁指使的?竟敢用如此卑劣手段!”
“周康这小子平时不声不响,竟如此恶毒!”
周围的弟子顿时哗然,看向周康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愤怒。同门竞争,各凭本事,暗中下毒损人根基,此乃修行界大忌!
此处的骚动立刻引起了维持秩序的内门执事的注意。一名面容冷峻的执事身形一闪,便出现在沈墨与周康之间,目光如电,扫过两人,最后定格在周康手中那颤抖的玉瓶上。
“怎么回事?”冷峻执事沉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等周康狡辩,沈墨便平静地将刚才之事简述一遍,并重点指出:“此药瓶中蕴含异种阴毒能量,意图损我道基,请执事明察。”
那执事眼神一厉,隔空一抓,周康手中的玉瓶便不受控制地飞入他手中。他拔开瓶塞,并未贸然嗅闻,而是运起灵力,仔细探查。片刻后,他脸色陡然阴沉下来,眼中怒火升腾!
“好胆!”执事怒喝一声,声震四方,“竟真是‘跗骨灵蛭’的毒液!此毒无色无味,混入灵药中极难察觉,一旦服下,初期毫无异状,却会如蛆附骨,悄然侵蚀丹田灵根,轻则修为倒退,重则灵根损毁,沦为废人!周康,你作何解释!”
“跗骨灵蛭!”
“竟是这种阴毒之物!”
“这是要彻底废了沈墨啊!”
台下彻底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被这毒药的恶毒程度震惊了。这已不是简单的竞争,而是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
周康面无人色,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语无伦次地喊道:“不……不关我的事!是……是别人给我的!是……”
他话音未落,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极其痛苦与恐惧的神色,随即整个人猛地一僵,瞳孔迅速涣散,口鼻之中溢出漆黑的血液,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又是灭口!
与迷雾沼泽那些死士如出一辙的手段!
冷峻执事脸色铁青,立刻上前探查,片刻后,缓缓直起身,沉声道:“其神魂中被人种下禁制,一旦试图吐露关键信息,便会瞬间触发,湮灭神魂!”
全场一片死寂。
一股寒意,在所有人心头蔓延。
先是死士埋伏,如今又是毒杀与神魂禁制灭口!这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手段一次比一次狠辣,一次比一次决绝!其能量,竟能渗透到外门弟子之中!
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投向了选手区某个方向——秦越所在的位置。
虽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但所有人都不是傻子。沈墨崛起,损害的是谁的利益?与谁矛盾最深?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秦越站在原地,脸上的温和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冤枉的惊怒与阴沉。他迎着诸多怀疑的目光,沉声道:“竟有同门行此卑劣之事,着实令人发指!此事定要严查,还沈师弟一个公道,也还我外门一个朗朗乾坤!”
他言辞恳切,仿佛与此事毫无干系,甚至主动要求严查。
但沈墨心中冷笑。查?怎么查?唯一的线索周康已经魂飞魄散,死无对证。秦越此举,不过是撇清关系,以退为进罢了。
那冷峻执事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他深深地看了秦越一眼,又看向沈墨,语气缓和了些:“沈墨,此事宗门定会追查到底。你受惊了,此物便是证据。”他收起了那瓶毒药,“你先好生休息,准备后续比赛。”
“多谢执事。”沈墨拱手道谢。
执事点点头,命人将周康的尸体带走,现场的气氛却依旧凝重。
经此一事,所有人都明白,沈墨与那暗处势力的矛盾,已彻底公开化、白热化,再无丝毫转圜余地。
沈墨不再停留,径直回到休息区,盘膝坐下,服下姐姐给的凝星丹,开始全力调息。周康之事,如同一根毒刺,虽未伤他身体,却让他心中的杀意如同野草般滋生、蔓延。
秦越……“听雨阁”……
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他的底线。从迷雾沼泽的绝杀,到如今的毁基毒计,这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他闭着眼,体内星璇加速运转,星辰之力带着一丝冰冷的决绝,流淌于经脉之间。他需要力量,更需要冷静。
高台之上,诸位长老的脸色也都十分难看。在外门大比上发生此等丑闻,简直是打宗门的脸!
“岂有此理!竟敢动用如此歹毒手段!”一位脾气火爆的长老怒道。
“神魂禁制……看来背后之人,所图非小。”孙思邈眉头紧锁。
玄矶子面沉如水,目光扫过台下神色各异的弟子,最终落在闭目调息的沈墨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位威严的峰主,眼中更是寒光闪烁,显然动了真怒。宗门之内,乌烟瘴气至此,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风波暂时平息,但暗流已然化为惊涛,随时可能将人吞噬。
八强赛很快开始。
或许是命运的巧合,或许是某种无形的操纵,在八强进四强的抽签中,沈墨与秦越,并未提前相遇。
沈墨的对手是一名擅长幻术的女修,其幻境逼真,能惑人心神。但沈墨神识经过星辰之力淬炼,坚凝远超同阶,更是能洞察能量本质虚妄。对方幻境甫一展开,便被他以“星璇指·破妄”直接点破核心节点,幻境瞬间崩溃,轻松取胜。
而秦越的对手,则是一名剑修,剑法凌厉。秦越展现出了他身为风云榜第二的真正实力,一手《碧波叠浪诀》使得出神入化,灵力如同连绵不绝的波涛,层层叠加,最终以绝对的优势将对手的剑势碾碎,获胜的过程看似不如沈墨那般惊艳,却更显底蕴深厚,游刃有余。
两人双双晋级四强。
当四强名单出炉——沈墨、秦越、林清韵,以及另一位实力强劲的体修——整个广场的气氛达到了一个新的顶点。
所有人都知道,最终的决战,很可能将在沈墨与秦越之间展开!
那将是新旧天才的最终碰撞,也将是恩怨情仇的彻底了结!
抽签仪式再次举行。
这一次,仿佛宿命的安排,两根决定命运的签条,被同时举起。
沈墨,对秦越!
四强战,第一场!
刹那间,整个问道广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擂台之上的那两道身影。
沈墨缓缓睁开眼,眸中混沌星芒内敛,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与坚定。他体内的伤势在丹药和星辰之力作用下已恢复了八九成,状态重回巅峰。
他一步步走上擂台,目光平静地看向对面的秦越。
秦越也看着他,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温和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底下,是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机。
“沈师弟,请。”秦越微笑开口,语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沈墨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指尖,一点混沌星芒悄然凝聚。
无需多言,唯战而已。
此战,既分高下,也决……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