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殿执事离去后,小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沈墨握着那份冰冷的任务卷轴,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这不是简单的考核,这是一场针对他,针对他手中秘境名额的阴谋。幕后之人甚至不屑于过多掩饰,其嚣张与狠辣,可见一斑。
但他没有时间去愤怒,更没有资格退缩。
星陨秘境,他志在必得。任何拦在路上的绊脚石,唯有踢开,或者……碾碎。
他没有立刻动身,而是首先去了丹霞谷,求见古河长老。将内务殿执事前来下达“考核任务”之事,原原本本告知。
古河长老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哼一声:“哼!一群宵小之辈,只会玩弄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流火镇,二阶巅峰地炎蜥?真是好算计!”
他看向沈墨,眼中带着一丝关切与审视:“此事老夫已知晓,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过这任务,你接下了,便无法轻易推脱,否则更落人口实。你可有把握?”
沈墨神色平静:“弟子愿尽力一试。只是对那地炎蜥习性及流火镇情况不甚了解,特来向长老求教,并想兑换一些可能用到的丹药符箓。”
见沈墨并未慌乱,反而思路清晰,古河长老脸色稍霁,点头道:“遇事冷静,不错。地炎蜥乃火土双属性妖兽,皮糙肉厚,尤擅遁地,其内丹火毒猛烈,喷吐的岩浆更是难缠。流火镇地处黑风山脉边缘,地下确有微弱火脉,出现地炎蜥并非不可能,但二阶巅峰……未免有些巧合。”
他沉吟片刻,取出一枚赤红玉符和一个玉瓶递给沈墨:“这枚‘辟火符’可抵挡筑基期以下火系攻击半炷香时间,这瓶‘冰心丹’可解寻常火毒,清心凝神,你且拿去防身。另外,此事老夫会知会执法堂,暗中留意流火镇动向。你此行,首要查明真相,若事不可为,以保全自身为上,立刻传讯,老夫亲自去接你回来!秘境名额,谁也夺不走!”
古河长老的支持,让沈墨心中一定。他接过符箓丹药,郑重道谢。
离开丹霞谷,沈墨又去了一趟宗门坊市,用贡献点兑换了几张“土牢符”、“金刚符”以及一份更详细的流火镇及周边地图。准备妥当后,他未作任何声张,悄然离宗,再次奔赴黑风山脉方向。
流火镇距离宗门比流云坊市更远,也更靠近黑风山脉主体。数日后,当沈墨抵达时,看到的是一片愁云惨淡的景象。
小镇外围的大片灵田被践踏、焚毁,焦黑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与焦糊气味。镇墙有多处破损,以粗陋的木石勉强修补,守卫的凡人武者个个面带惊惶。镇内居民更是人心惶惶,气氛压抑。
沈墨亮明身份后,被镇长——一位仅有引气三层修为的老修士,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迎入了镇中最好的(也是唯一的)石屋。
“仙师!您可算来了!”老镇长老泪纵横,噗通跪下,“求仙师救救流火镇吧!那妖兽……那妖兽太可怕了!”
沈墨将其扶起,沉声道:“老丈不必如此,我既奉命前来,自会尽力。你将那妖兽作乱的情形,细细道来,不得有任何遗漏。”
“是,是!”老镇长连忙讲述起来。
据他描述,那妖兽是半月前开始出现的,形似巨蜥,身披暗红鳞甲,能口吐烈焰,熔金化石,更能钻入地底,神出鬼没。最初只是在镇外山林活动,毁坏了几处药圃。后来愈发猖獗,开始冲击镇子,毁坏灵田,镇中组织了几次抵抗,死伤了不少武者,却连那妖兽的鳞片都未能砍下一片。那妖兽似乎对火焰格外敏感,镇中唯一一位能施展火球术的引气五层修士,试图攻击它,反而被它一口吞下……
“它每次出现,都带着一股灼热腥风,地动山摇……尤其是昨夜,它又在镇外现身,那威势,比之前更恐怖了!隔着老远,都感觉血液要被点燃……”老镇长心有余悸,身体不住颤抖。
沈墨仔细听着,眉头微蹙。从描述来看,确实很像地炎蜥。但有几个疑点:其一,地炎蜥通常栖息于更深山、火脉更浓郁之地,流火镇这点微末火脉,何以吸引一头二阶巅峰的地炎蜥长期盘踞?其二,地炎蜥虽暴戾,但通常目的明确,或为捕食,或为守护领地,如此频繁、且带有戏耍意味地袭击一个凡人小镇,有些反常。
“带我去它最近出现的地方,以及被毁最严重的灵田看看。”沈墨吩咐道。
在老镇长带领下,沈墨查看了几处被破坏的现场。痕迹确实惨烈,地面有巨大的爪痕和焚烧的迹象,残留着浓郁的火毒与土系妖力。沈墨运转星辰之力于双眼,仔细感知着那些残留的能量。
的确狂暴、灼热,符合地炎蜥的特征。但……在他的“星眸”视野中,这些残留的能量似乎过于“纯粹”了,少了几分妖兽灵力中应有的那种混乱与野性,反而隐隐带着一丝……被精细操控后的刻意感?
而且,在一处焦黑的灵田边缘,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阴冷气息!虽然微弱得几乎被狂暴的火土灵力掩盖,但沈墨对其太熟悉了——与毁掉他药田、污染赤阳丹药材的气息,同出一源!
果然有鬼!
这根本不是什么单纯的妖兽作乱!是有人幕后操控,或者至少,利用了这头地炎蜥,布下了这个针对他的杀局!那地炎蜥恐怕早已被动了手脚,甚至可能根本就不是寻常的地炎蜥!
“仙师,可是发现了什么?”老镇长见沈墨神色凝重,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墨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暂无头绪。今夜我会在镇外值守,会一会那畜生。通知镇民,紧闭门户,无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
是夜,月黑风高。
沈墨并未待在镇中,而是选择在镇外一处被毁灵田附近,寻了个制高点,隐匿了自身所有气息,《高阶敛息术》运转到极致,整个人仿佛融入了夜色与山石之中。他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子时刚过,远处山林中,果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和令人窒息的灼热妖气!
来了!
沈墨目光一凝,看向声音来源。只见一头身长近三丈、浑身覆盖着暗红鳞甲、头颅狰狞、四肢粗壮的巨蜥,正不紧不慢地从山林中走出,它所过之处,地面焦黑,草木自燃,散发着二阶巅峰妖兽的恐怖威压!
正是地炎蜥!
然而,在沈墨的“星眸”视野中,这头地炎蜥周身笼罩的妖力虽然磅礴,但其核心处,却缠绕着一缕缕极其细微、不断蠕动的灰色能量——正是那阴冷衰败之气!这气息如同锁链,又如同寄生虫,深深嵌入地炎蜥的妖力与神魂之中,似乎在操控着它的行为,并不断激发着它的暴戾!
这地炎蜥,已是一具被操控的傀儡!
就在地炎蜥靠近镇子,准备再次喷吐烈焰时,沈墨动了!
他并未直接攻击地炎蜥,而是双手疾点,数道凝练的混沌星芒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并非射向地炎蜥庞大的身躯,而是精准无比地射向它周身妖力运转的几个关键节点,以及那些灰色能量缠绕最密集之处!
“嗤嗤嗤!”
星芒没入,那地炎蜥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发出一声痛苦与暴怒混杂的咆哮!它周身的妖力瞬间变得紊乱,那些灰色能量更是如同被灼烧般剧烈扭动起来!
有效!星辰之力果然能克制甚至净化这种阴冷能量!
然而,就在沈墨准备趁势追击,彻底瓦解那操控之力时,异变再生!
地炎蜥那双原本猩红的瞳孔,骤然变成了纯粹的、毫无生机的灰白之色!它不再理会镇子,猛地转过头,死死锁定了沈墨隐匿的方向,张开巨口,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凝聚、颜色暗沉、甚至带着丝丝灰色电弧的恐怖岩浆火柱,如同毁灭洪流,轰然喷射而出!
这一击,威力已然超越了二阶巅峰的范畴,无限接近三阶!
与此同时,沈墨身后不远处的阴影中,两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手中淬毒的匕首带着致命的寒光,一左一右,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陷阱之中,还有陷阱!
沈墨瞳孔骤缩,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