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
王家庄园的大门口。
两束刺眼的车灯划破了黑暗。
那辆黑色的改装越野车，就像是一头受了伤的野兽缓缓驶入了庄园前的私家道路。
它开得很稳。
稳得有些诡异。
负责守大门的保镖队长阿彪，手里端着微冲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那是少爷的车。
他认得那个车牌。
可是车里为什么看不到驾驶员。
透过防弹玻璃驾驶座上空空如也。
但这辆车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精准地减速变道最终稳稳地停在了雕花铁门的正前方。
距离大门只有不到半米。
“吱嘎。”
刹车声尖锐刺耳。
引擎熄火。
四周陷入了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去看看。”
阿彪端着枪对着身边的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两个保镖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
他们用枪口顶着车窗往里看了一眼。
没人。
确实没人。
“见鬼了。”
一个保镖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车是自己开回来的。”
阿彪心里咯噔一下。
现在的车虽然有自动驾驶但这可是经过改装的装甲车系统都是独立的。
除非有人黑进了车载电脑。
就在这时。
“砰！”
一声闷响。
车辆后备箱的盖子突然自动弹开了。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血腥味和尿骚味的恶臭瞬间从里面涌了出来。
那种味道太冲了。
就像是在夏天被暴晒了三天的死鱼。
阿彪捂着鼻子壮着胆子走到了车尾。
他打开手电筒往后备箱里照去。
下一秒。
他手中的手电筒直接掉在了地上。
“咣当。”
阿彪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原地。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嘴巴张大，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极度的恐惧卡住了他的喉咙。
旁边的几个保镖也凑了过来。
然后。
整齐划一的倒吸冷气声响起。
“嘶——”
有人甚至直接转过头弯腰呕吐起来。
太惨了。
实在是太惨了。
后备箱里蜷缩着一团烂肉。
如果不是那件熟悉的、已经被鲜血浸透的花衬衫他们根本认不出这竟然是那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王大少。
王虎此时已经醒了。
但他看起来还不如死了。
他的四肢呈现出一种反关节的诡异扭曲软塌塌地耷拉在身边。
那不像是人的手脚。
更像是被折断了骨头的鸡翅。
他的脸上满是污血和灰尘，嘴巴歪斜口水顺着嘴角不停地流淌。
那双曾经充满了戾气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痴傻。
他看到了阿彪。
但他没有求救。
他只是像个受惊的婴儿一样拼命地往角落里缩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啊啊”声。
“少……少爷。”
阿彪的声音都在发抖。
“快！快去通知老爷！”
庄园主楼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王霸天披着一件睡袍在大批保镖的簇拥下冲了出来。
他刚才一直在等消息。
等王虎凯旋的消息。
或者是修罗被炸成碎片的消息。
但他万万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门口的骚乱。
“怎么回事！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
王霸天一边怒吼一边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
人群自动分开。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是一种即将迎接暴风雨的恐惧。
王霸天走到了车尾。
他看到了车盖上那行触目惊心的字迹。
那是用激光刀刻上去的深达数毫米字迹焦黑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气。
【你的儿子我收下了。】
【——审判者】
王霸天的心脏猛地一抽。
他低下头看向后备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这位纵横龙城地下世界三十年的枭雄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土皇帝。
在这一刻。
竟然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虎……虎子。”
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像是两块粗糙的砂纸在摩擦。
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摸一摸儿子的脸。
“啊！”
王虎看到伸过来的手却像是看到了魔鬼一样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他拼命地蹬腿想要躲避。
但他忘了他的腿骨已经粉碎了。
这一下挣扎，带来的只有钻心的剧痛。
“疼……疼……”
王虎翻着白眼，浑身抽搐，又一次痛晕了过去。
王霸天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看着儿子那如同面条般软垂的四肢。
他是行家。
他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粉碎性骨折。
而且是那种最彻底、最恶毒的粉碎。
骨头渣子都碎成了粉末哪怕是全世界最好的医生也不可能把这些骨头重新拼起来。
废了。
彻底废了。
他的独子。
他王家未来的希望。
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只能在床上度过余生的废人。
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杀人不过头点地。
这是诛心啊。
这是要把他王霸天的脊梁骨给硬生生地抽出来再狠狠地踩上一万脚。
“审判者。”
王霸天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他的眼睛红了。
不是形容词。
是真的红了。
那是眼球充血到了极致毛细血管全部爆裂的表现。
他的视线变成了一片血红。
愤怒。
屈辱。
仇恨。
这些情绪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在他的胸腔里疯狂翻涌，寻找着宣泄的出口。
“你敢动我儿子。”
“你竟然敢把他弄成这样。”
王霸天猛地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夜空。
“啊——！！！”
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从他的喉咙里炸响。
这声音凄厉悲怆，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
整个庄园都在这声咆哮中颤抖。
周围的保镖们吓得纷纷后退，他们从未见过老爷如此失态。
就像是一头受了重伤的狮王正在发出最后的怒吼。
“砰！”
王霸天一拳砸在了越野车的后备箱盖上。
那块厚实的钢板竟然被他一拳砸得凹陷了下去。
鲜血顺着他的指关节流淌下来，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好。”
“很好。”
“既然你不讲规矩既然你要玩绝的。”
“那老子就陪你玩到底。”
王霸天转过身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已经扭曲得不成人形。
他看向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老管家。
眼神中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决绝。
“老张。”
“在……老爷我在。”
老管家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去后院。”
王霸天的声音冷得像冰，又热得像火。
“去那间静室。”
“把‘那位先生’给我请出来。”
老管家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骇。
“老爷……您是说……陈宗师？”
“可是陈宗师闭关前说过除非王家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否则绝不能打扰他。”
“现在就是生死存亡！”
王霸天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唾沫星子喷了管家一脸。
“我儿子都被人废了！王家的脸都被人踩烂了！这还不叫生死存亡？”
“去！”
“告诉陈宗师只要他肯出手，你要什么我都给！”
“我要那个杂碎死！”
“我要把他身上的骨头，一根一根地敲碎！”
“我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王霸天一把推开管家再次看向后备箱里昏迷不醒的王虎。
泪水混着血水从这个铁塔般的汉子脸上流下。
“虎子，你放心。”
“爹一定给你报仇。”
“不管他是人是鬼不管他是机器还是怪物。”
“爹都要把他拆了给你做轮椅。”
远处。
一栋高楼的天台上。
楚风通过“工匠”入侵的庄园监控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看着王霸天那痛不欲生的样子。
看着他那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楚风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
他甚至拿起旁边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温水。
“愤怒吗？”
“这就对了。”
“当年你们逼死我父母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会这么愤怒？”
“当年你们在法庭上做伪证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楚风放下了杯子。
目光转向了王家庄园的后院方向。
那里。
有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正在缓缓苏醒。
那不是普通人的气息。
那是经过千锤百炼将肉体开发到极致的武者气息。
“终于要把底牌亮出来了吗？”
楚风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古武者。”
“陈北玄。”
“上一代地下世界的传奇。”
“据说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内力深厚。”
“正好。”
楚风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修罗也还没有打过瘾。”
“科技对武道。”
“钢铁对血肉。”
“让我看看到底是你的古武硬还是我的未来科技更强。”
他按下了通讯器。
“修罗。”
“不用回来了。”
“就在王家庄园门口等着。”
“有个老朋友要出来见客了。”
“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