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捏着那包过期药膏，看着黑熊腿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边缘已经发黑，还沾着些凝固的血块和泥土，看着就疼。他咽了口唾沫，手心里全是汗，回头看了看墨渊和苏清月，眼神里带着点求助的意思。
“看我干啥？”墨渊抱着胳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不是跟它认亲了吗？给‘亲戚’上药，天经地义。”
苏清月忍着笑，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布：“先用布把伤口擦干净再上药，不然容易感染。”
“感染？啥是感染？”林炎接过布，这词儿他听着新鲜，“是说伤口会变成花吗？像村头张婶种的月季那样，开朵大红花？”
“差不多……吧。”苏清月被他问得一愣，也懒得解释，“总之擦干净就对了。”
林炎拿着布，小心翼翼地凑到黑熊面前，黑熊似乎知道他要干啥，温顺地低下头，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力道不大，却把林炎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布差点掉地上。
“乖……乖啊，别动，我轻点。”林炎咽着唾沫，开始用布擦黑熊的伤口。刚碰到伤口，黑熊就“嗷”地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疼，林炎手一抖，赶紧停住。
“没事的，它只是疼，不会咬你的。”苏清月在一旁鼓励道。
林炎深吸一口气，心一横，继续擦。布碰到伤口上的血块，黏糊糊的，擦起来“沙沙”响，听得他自己都觉得牙酸。他一边擦一边念叨：“忍着点啊，大黑熊，擦干净了上药就不疼了，这药膏可是好东西，当年石老头用它治好了被野猪拱的腿，虽然他说过期了，但药效肯定还在，顶多……顶多让你伤口上长点小蘑菇，到时候咱摘下来炒着吃，也算没浪费……”
石老头在后头听着，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个小兔崽子，咋说话呢？那药膏当年可是花了我半袋粮食换来的，就算过期了，也比你手里那硬饼子管用！”
黑熊像是听懂了林炎的话，虽然疼得浑身发抖，但真没乱动，只是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委屈的低吼，那模样，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好不容易把伤口擦干净，林炎打开药膏布包，一股奇怪的味道飘了出来，有点像草药混着霉味，他皱了皱鼻子：“这味儿……有点上头啊，大黑熊，你可忍着点，闻着闻着就习惯了。”
他挖了一大块药膏，往黑熊的伤口上一抹，药膏冰凉凉的，黑熊舒服得打了个哆嗦，低吼声都变温柔了。林炎见状，胆子也大了，干脆把整包药膏都抹在了伤口上，还顺便给它其他小伤口也涂了点。
“好了！”林炎拍了拍手，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蹲麻的腿，“搞定！保证过两天就好，到时候你又是一头能打能扛的好熊！”
黑熊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像是在感谢，然后转身，一瘸一拐地朝着石室深处走去，走两步还回头看了看他们，像是在示意他们跟上。
“它让咱跟它走？”林炎愣了愣，“它要带咱去哪儿？不会是带咱去它老窝，然后召集一群熊来感谢咱吧？我可告诉你，我这人脸皮薄，经不起这么大场面。”
墨渊看了看黑熊的背影，又看了看石室深处那个黑漆漆的洞口，沉声道：“它应该是想带我们从那个洞口走，说不定那是出去的路。”
“出去的路？”林炎眼睛一亮，“那太好了！总比在这满是血腥味的石室里待着强！走！跟上去看看！”
他率先跟了上去，墨渊、苏清月和石老头也赶紧跟上。黑熊走得不快，显然腿上的伤还在疼，但它走得很稳，时不时回头看看他们有没有跟上，那模样，倒真像个称职的向导。
走到洞口边，林炎才发现这洞口比想象中大多了，能容两个人并排走，里面黑漆漆的，还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像是有河流。
“里面有水声，”苏清月拿出夜明珠，照亮了洞口，“应该是条暗河。”
“暗河？”石老头皱了皱眉，“走水路啊？我这辈子最不擅长的就是水了，小时候掉过粪坑，从那以后看见水就发怵。”
“石老头你别担心，”林炎拍着胸脯，“我会狗刨！到时候你要是掉下去，我捞你上来！不过事先说好，捞上来你得请我吃酱肘子，我这力气可不能白使。”
石老头瞪了他一眼：“你先顾好你自己吧，别到时候我没掉下去，你倒先掉下去喂鱼了。”
黑熊带头走进了洞口，里面果然是条通道，通道一侧是暗河，河水黑沉沉的，看不清深浅，水面上漂浮着一些枯枝败叶，顺着水流缓缓移动。通道另一侧是湿漉漉的石壁，上面长满了青苔，走起来很滑。
“大家小心点，”墨渊提醒道，“石壁滑，别掉下去了。”
林炎小心翼翼地扶着石壁往前走，脚下时不时打滑，吓得他赶紧抓住旁边的苏清月：“苏姑娘，借我扶一下，我这平衡感不太好，小时候走独木桥总掉下去，每次都被我爹揍屁股。”
苏清月无奈地叹了口气，任由他扶着：“你小心点就是了。”
黑熊在前面带路，它似乎对这里很熟悉，避开了所有湿滑的地方，还时不时用爪子扒开挡路的枯枝。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面的通道突然变宽了，暗河也变得宽阔起来，河面上还漂着一艘小小的木筏，看起来很简陋，像是用几根树干捆起来的。
“有木筏！”林炎惊喜道，“看来以前有人从这儿走过！这下不用游泳了，石老头你可以放心了。”
石老头看着那木筏，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木筏看着不结实啊，就几根破木头捆着，咱这么多人上去，再加上那头熊，怕是得散架。”
“试试不就知道了？”林炎走到木筏边，用手推了推，木筏晃了晃，倒是没散，“你看，挺结实的！再说了，有大黑熊在，它力气大，万一木筏散了，它能拖着咱游上岸！”
黑熊像是听懂了，对着林炎“嗷”地叫了一声，像是在抗议。
墨渊检查了一下木筏，又看了看暗河的宽度：“应该能撑住，暗河看起来不算太宽，划过去应该没问题。”他从旁边捡了根粗树枝当桨，“我来划，你们先上去。”
苏清月第一个跳上木筏，木筏晃了晃，倒是没沉。接着是石老头，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去，紧紧抓住木筏边缘，闭着眼睛不敢看水。然后是林炎，他跳上去的时候用力过猛，木筏猛地一沉，吓得石老头“嗷”地叫了一声。
“你轻点！”石老头瞪着林炎，“想把我这把老骨头晃下去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林炎嘿嘿一笑，赶紧稳住身子。
最后是墨渊和黑熊，黑熊跳上木筏的时候，木筏又沉了沉，水面都快没过木筏边缘了，吓得林炎赶紧往另一边挪，想保持平衡。
“抓好了！”墨渊拿起树枝当桨，用力一划，木筏缓缓离开了岸边，朝着暗河对岸漂去。
暗河的水流很缓，划起来不算费劲，但河面上弥漫着一层薄雾， visibility 很差，只能看到夜明珠周围一小片地方。林炎趴在木筏边缘，想看看水里有没有鱼，结果刚低下头，就看到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速度很快，看不清是什么。
“水里有东西！”林炎吓了一跳，赶紧缩回脑袋，“黑乎乎的，长得像蛇，但比蛇长，不会是水怪吧？”
“别自己吓自己，”苏清月拿出弓箭，警惕地看着水面，“可能是普通的鱼，暗河里的鱼长得大点也正常。”
可她话音刚落，木筏突然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差点翻了。石老头吓得紧紧抱住旁边的树干，嘴里念叨着：“别翻别翻，我还没抱过孙子呢……”
“抓住！”墨渊大喊一声，用力稳住木筏，同时看向水面，只见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刚才那东西显然是在水下撞了木筏。
“真有东西！”林炎也紧张起来，“它想掀翻咱的木筏！”
黑熊对着水面咆哮了两声，似乎想吓退水里的东西，但水里的东西显然不怕它，很快，木筏又被撞了一下，这次更猛，木筏的一根绳子都被撞松了，几根树干开始晃动。
“不好！木筏要散了！”林炎赶紧去抓那根松了的绳子，想把它重新系上，可绳子太滑，怎么也系不紧。
墨渊一边划桨，一边观察着水面，突然，他指着前方：“快看！”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面的水面上漂浮着一些白色的东西，像是骨头，而且数量不少，密密麻麻的，看样子，不少动物在这儿栽了跟头。
“是骨头！”苏清月的脸色变了，“这水里的东西很危险！”
话音刚落，水里突然冒出一个巨大的脑袋，那脑袋长得像鳄鱼，但比鳄鱼大得多，嘴巴里长满了锋利的牙齿，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绿的光，正死死地盯着木筏！
“我的娘哎！是巨型鳄鱼！”林炎吓得魂飞魄散，“这玩意儿一口就能把咱连人带筏吞下去！”
巨型鳄鱼对着木筏咆哮一声，猛地张开大嘴，朝着木筏咬了过来！
“快划！”墨渊大喊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划桨，木筏猛地往前窜了一下，躲开了鳄鱼的攻击，但鳄鱼的尾巴还是扫到了木筏，木筏又散开了一些，眼看就要散架了。
黑熊对着鳄鱼咆哮，用爪子拍打水面，似乎想吸引鳄鱼的注意力。鳄鱼果然被黑熊吸引了，调转方向，朝着黑熊扑了过来！
“小心！”林炎大喊，想把黑熊拉过来，可已经来不及了，鳄鱼的大嘴已经咬到了木筏边缘，几根树干瞬间被它咬断了！
木筏彻底散架了！
“啊——”石老头发出一声惨叫，率先掉进了水里。
“石老头！”林炎大喊一声，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他虽然会狗刨，但在这么深的水里，加上还有巨型鳄鱼，根本发挥不出来，刚游了两下，就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往下拉！
“救命！”林炎吓得大喊，拼命挣扎。
苏清月也掉进了水里，她水性比林炎好，一边游一边用弓箭射向鳄鱼，可弓箭在水里没什么威力，根本伤不到鳄鱼。
墨渊掉进水里后，迅速稳住身形，冰焰在他手心亮起，他朝着缠住林炎的东西——那是一根水草，长得又粗又长——射出一道冰焰，水草瞬间被冻住，林炎趁机挣脱，拼命往岸边游。
黑熊也掉进了水里，它虽然体型大，但在水里很笨拙，被鳄鱼盯上了，处境危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暗河对岸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笛声，笛声悠扬，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力量，巨型鳄鱼听到笛声，动作突然顿住了，眼神里的凶光渐渐退去，变得有些迷茫。
“这是……”墨渊愣了愣，趁机拉着林炎往岸边游。
苏清月也赶紧把石老头救了起来，石老头呛了好几口水，趴在岸边咳得死去活来。
黑熊也趁机游上了岸，惊魂未定地看着水里的鳄鱼。
巨型鳄鱼在水里愣了一会儿，转身慢慢游向暗河深处，消失在薄雾中。
众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刚才那笛声是怎么回事。
林炎趴在岸边，吐了好几口河水，喘着气问：“刚……刚才是谁吹的笛子？救了咱一命啊！”
墨渊看向暗河对岸，夜明珠的光照过去，能看到对岸的通道口站着一个人影，手里拿着一支笛子，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那人影是谁？为什么要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