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宫的手掌还在发烫，那道裂纹像是活过来的蜈蚣，一节节往手腕爬。心海把玉坠贴上去，水流刚碰皮肤就没了，连个水花都没冒。
“又吸进去了？”神风蹲在边上，眉头拧成疙瘩，“这玩意儿是饿了几百年？”
“不是吸收。”心海声音压低，“它在‘吃’净化能量，然后拿这个当养料继续扩散。”
八重神子站在窗边，指尖夹着一张雷符，眼神盯着宵宫右臂上那条黑线：“刚才我封的是经络节点，按理说两时辰内不会动。可你看——”她话没说完，那黑纹猛地一跳，往前窜了半寸，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推了一把。
“哎哟喂。”神风立马伸手，安抚元素顺着指尖探过去，轻轻压住那块区域。黑线抖了两下，慢了下来，但没停。
“管用，但治标不治本。”他收回手，额角已经见汗，“系统呢？系统总得给点说法吧。”
他心念一动，光屏弹出：
【检测到非自然元素侵蚀】
【侵蚀类型：混合型活性污染（深渊+契约反噬）】
【目标生命值：持续下降，速率：1点\/秒】
【警告：若未在六小时内干预，神经回路将不可逆损毁】
“六小时？”神风差点把光屏拍散，“这才多久，她都快被啃到骨头了！”
“重点是‘契约反噬’。”心海盯着那行字，“提瓦特境内，能留下这种痕迹的术式不超过三种。其中一种叫‘誓约焚烬’，是古时商人和炼金师用来保证交易守密的狠招——谁违约，火毒就从手心烧进心脉。”
“那不就是卖命签合同？”神风瞪眼，“现在还有人玩这套？”
“有。”八重神子冷笑，“而且专挑宵宫这种老实人下手。你以为她是运货？她是被人当‘活体信差’用了。火药里掺的不只是矿渣，还有施过咒的引信粉末。她每做一次烟火，等于亲手点燃一次契约烙印。”
“所以伤口会自己动？”神风转头看宵宫，“难怪越治越糟，咱们是在帮污染源加速发酵。”
宵宫靠在墙边，脸色发白：“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咒物。那人说只是普通增效剂，能让火花飞得更高、炸得更亮……我还以为……是新技术。”
“你当然以为。”八重神子走过去，轻轻拍她肩膀，“谁会想到放个烟花还能把自己点着？”
“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心海取出玉坠，重新凝水覆盖伤口，“得先把扩散压住，再想办法溯源。”
“试药吧。”神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是几管密封的液体，“系统奖励的‘基础医药包’，里面有稳定剂、抗蚀液、神经阻断剂……咱挨个试试。”
“你确定这不是拿她当实验品？”八重神子挑眉。
“我确定我不想她明天变成黑炭雕像。”神风翻白眼，“来，先打一针稳定剂。”
针头刚扎进手臂，宵宫“嘶”地倒抽一口冷气。那黑纹突然暴起，像蛇一样扭动，直接冲破雷符封锁线，爬到了腕骨。
“收手！”心海一把打掉针管，“这药在刺激它！”
神风赶紧补上安抚元素，足足压了半分钟，黑线才缓缓退回。
“看来系统也不靠谱。”他嘀咕，“奖励的药比病毒还毒。”
“不是药的问题。”心海摇头，“是污染源在抗拒所有已知提瓦特药理反应。我刚试了三种草药粉，遇样液当场碳化。”
“那怎么办？等死？”神风一拳砸在桌上。
“别急。”八重神子掏出一张传讯符，“我让久岐忍看看。”
符纸燃起，片刻后传来回音：“……此类侵蚀确与‘誓约焚烬’有关。关键不在药，而在‘因果链’——必须搞清当初是谁跟她立的契，用什么媒介签的约。否则，任何治疗都是隔靴搔痒。”
“因果链？”神风挠头，“意思是得找到那个戴面纱的家伙？”
“或者找到她当时运的货。”八重神子眯眼，“你不是说她提过码头？”
神风立刻看向宵宫：“你还记得那天的事吗？细节越多越好。”
“我……”宵宫咬唇，“记不太清了，头好晕……只记得是个傍晚，有人托社奉行的关系找上门，说有批特殊火盐要运到离岛码头，报酬很高……我就接了……箱子是铁木的，很沉，上面画着红圈……他说只要送到，后续原料还会源源不断地来……”
她话还没说完，右手猛地一抽，黑纹再次暴起，直冲小臂。
“别逼她回忆！”心海喝止，“情绪波动会加速侵蚀！”
神风立刻改换方式，掌心贴上她太阳穴，微量安抚元素缓缓渗入神经末梢：“别紧张，就当讲个故事，慢慢说。”
宵宫呼吸渐渐平稳，眼神有些涣散：“……那人一直戴着黑纱……说话声音很轻……他说……这火药能让烟花点亮整个稻妻……只要我能保密……就不会有问题……”
“然后呢？”神风轻声问。
“然后……我就照做了……可第一次点燃试验弹的时候……手就开始疼……我以为是烫伤……就没在意……后来每次做烟火……都像有东西在抓我的骨头……但我不能停……稻妻需要光……人们需要笑……我得让他们看见最亮的那朵花……”
她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陷入昏睡。
“听见没？”八重神子冷笑，“人家拿梦想当锁链，把她捆得死死的。”
“所以她不肯停。”心海轻叹，“不是不怕死，是怕辜负期待。”
“现在怎么办？”神风盯着宵宫手臂，“继续让她耗下去？”
“我有个折中办法。”八重神子撕下一道新符，贴在宵宫肩头，“这是我改良的‘截脉雷印’，能锁住毒素两时辰，不影响血液流通，但代价是整条右臂会暂时失去知觉。”
“够用了。”神风点头，“两小时，足够我去查点东西。”
“查什么？”心海问。
“她提到的‘特殊火盐’，还有那个铁木箱。”神风站起身，“既然能通过社奉行的关系下单，说明背后有人撑腰。我得翻翻最近的物资记录，看看有没有异常采购。”
“你一个人去？”八重神子眯眼。
“你们留在这儿守着她。”神风指了指昏迷的宵宫，“我不能让她醒过来发现我在查她。”
“你打算瞒着她？”心海皱眉。
“不是瞒。”神风摇头，“是等。等我把证据攥手里，再告诉她真相。现在问她，只会让她痛苦，还可能刺激伤口。”
八重神子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倒是学精了。”
“被你们带出来的。”神风咧嘴，“总不能老拖后腿吧。”
“行。”八重神子甩出三张符纸，“一张镇伤，一张报警，一张定位。我留个分身在这儿，有事直接炸信号。”
“谢了。”神风收下符纸。
心海握住玉坠，低声说：“我会一直用水息维稳，但你最好赶在毒素破印前回来。”
“放心。”神风看了眼宵宫安静的脸，“她还没放完今年最大的烟花呢，哪能提前退场。”
他转身走向门口，手刚碰到门框，系统界面突然弹出：
【医疗能力升级需求触发】
【当前技能等级不足，无法应对高阶契约侵蚀】
【建议：获取‘生命连接’类知识或寻找精通古老契约术的协助者】
神风顿了顿，没说话，把光屏关了。
夜风从门外灌进来，吹得工坊里的纸灯笼晃了晃。
他回头看了眼，宵宫的手臂正被一层淡蓝水光包裹，八重神子的雷符在皮下隐隐闪烁，像埋了颗随时会爆的星。
桌上的医药包敞开着，那支被扔掉的针管还插着半管药液，液面微微颤动。
神风轻轻带上门。
屋外，月光照在长野原的招牌上，映出四个大字：“烟火人间”。
屋里，心海忽然睁眼，指尖一颤，玉坠的光芒暗了一瞬。
八重神子的分身抬起手指，在空中划了个符，轻声说：
“别让他死在烟火绽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