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摇光盘坐在聚灵塔二层的修炼平台上，刚一运转功法，眉头就微微蹙起。不对劲！这塔里的灵气，怎么感觉……有点“拧巴”？不像外面世界那般温顺平和，倒像是无数根细小的、带着倒刺的藤蔓，争先恐后地往经脉里钻，活力是够活力，就是有点扎得慌。
他将意识沉入丹田，细细感知。这一“看”，顿时发现了蹊跷。包裹在丹田外围，用以沟通位面汲取灵气的“能量空间”，在这里竟然变了模样！它并非直接连通广袤的位面能量海，而是被一层奇特的“夹心层”隔开了。这层“夹心空间”里的灵气粒子，结构异常古怪。
张摇光屏息凝神，将意识聚焦到一个正被吸入丹田的“拧巴”灵气粒子上。嚯！好家伙！这哪里是单一元素？分明是两股截然不同的基础元素能量，如同两条高速旋转、互相缠绕的灵蛇，以一种极其精妙的平衡，构成了一个稳定的“双螺旋”组合体！
“原来如此！”张摇光眼中精光一闪，一个大胆得近乎荒谬的念头瞬间蹦了出来，“这聚灵塔……该不会是在玩‘造物主’的游戏吧？一层层往上，模拟的是仙灵气从无到有、从低级到高级的‘搓丸子’过程？每多爬一层，就离真正的仙气更近一步？”他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随即心头涌起巨大的兴奋，“要真是这样，设计这塔的前辈，手笔也太惊人了！这哪是修炼塔？分明是建在凡间的‘仙气小作坊’啊！”
好奇心一旦被点燃，就像脱缰的野马。修炼？先等等！张摇光“噌”地站起来，目标明确——去中间平台的传送阵，上三层！验证猜想要紧！
白光闪过，踏入三层空间。张摇光迫不及待地感知那“夹心层”的灵气粒子。果然！双螺旋变成了更复杂的“三旋舞”！三个基础元素能量高速缠绕，形成更稳定的三角结构。“猜对了！”他兴奋地搓了搓手，像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毫不犹豫地再次走向传送阵。
四层……五层……六层……
他一层层向上，如同在攀登一座揭示宇宙奥秘的阶梯。每一层，那构成基础灵气粒子的元素数量就增加一个，结构也愈发繁复精妙。到了第九层，已经是九个元素在跳着令人眼花缭乱的“集体舞”。
踏入第十层，张摇光脚步一顿。这里的“夹心层”空间发生了质变！不再是单个的“多元素舞者”，而是九个之前的“九元素组合体”自身再次聚合，形成了一个更大、更稳定、散发着淡淡威压的“超级能量球”！整个空间都因为这聚合而显得更加凝实厚重。
“逢九晋阶……这规则真是无处不在。”张摇光喃喃自语。同时他也注意到，从第七层开始，那些独立的修炼平台就空空如也，一个活物都没见着。到了这第十层，平台数量锐减到一千个，更是冷清得能听见自己心跳。浓郁的、几乎液化的“超级能量球”灵气弥漫在每个平台结界内，无人享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既然没人，那我就不客气了！”张摇光咧嘴一笑，找了个最近的平台，令牌一贴，结界洞开。他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功法，如同长鲸吸水般，疯狂吸纳着这第十层特有的聚合灵气。直到感觉这个平台的灵气浓度被他吸得下降了大半，经脉和丹田传来微微的饱胀感，他才心满意足地起身，目标——第十一层！
十一层……十二层……十三层……
他重复着“吸干一个平台，然后上楼”的流程，像一只勤劳（且贪婪）的灵气搬运工。越往上，平台数量越少，灵气结构越接近他认知中的“仙气”。当踏上第十九层时，张摇光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成了！这纯度，这感觉……跟书仙殿里的仙灵气，一个味儿！”他心中振奋。这里的平台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一百个。没有书仙殿的顾虑，张摇光放开手脚，在一个平台上全力吸收。然而，问题来了。这精纯的仙灵气虽好，但他能吸收的、对应已构建道台的属性，很快就达到了饱和。能量空间里还飘荡着大量其他属性的仙灵气，如同诱人的宝藏，却因为没有对应的“钥匙”（道台），只能干看着流口水。
“罢了，贪多嚼不烂，以后再说！”张摇光压下心头的痒痒，果断放弃，继续向上攀登。
二十层，再次发生聚合！两个巨大的、由之前“超级能量球”聚合而成的庞然大物，在空间中互相缠绕、旋转，如同两颗微缩的星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张摇光按部就班，吸干一个平台，上楼……
层数越来越高，平台越来越少。当他终于踏上第三十二层时，眼前只剩下孤零零的七个平台，如同宇宙中最后的灯塔。
“还有最后一层，三十三……这数字听着就有点玄乎，得上去瞧瞧！”张摇光一边盘坐吸收着三十二层那结构复杂到令人发指的灵气（基础能级已悄然跃升至三级，对应仙界四重天！），一边琢磨着。
吸收完毕，他站起身，准备寻找通往三十三层的传送阵。然而，环顾四周，空空如也。
“嗯？传送阵呢？刚才光顾着吸了，没注意？”张摇光挠挠头，疑惑地望向头顶那片深邃的、仿佛由纯粹灵气构成的“天花板”。
“难道……要飞上去？”他心念一动，身体已缓缓浮空，朝着上方飞去。
刚上升没多高，一股沛然莫御的灵压骤然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这灵压并非死物，而是由极其精纯、且属性各异的灵气定向灌注形成，如同三十二道无形的枷锁，层层叠叠，封锁了通往顶层的道路。张摇光瞬间感觉像被丢进了深海旋涡，四面八方都是汹涌的暗流。
“原来如此！”他非但不惊，反而眼睛一亮。这灵压结界，每一层都对应着下面一层塔的灵气特性！要想突破，没有捷径，唯有“吃透”它——吸收掉一部分构成该层结界的灵气，削弱其封锁力量。
“这设计，妙啊！防的就是我这种想一步登天的‘偷渡客’，非得一层层爬上来，把下面都摸透了才行。”张摇光松了口气，这对他这个“灵气结构分析狂魔”来说，不算太难，就是费点功夫。
他沉下心来，如同最耐心的拆弹专家，一层一层地解析、吸收、突破这三十二道灵气枷锁。时间在专注中流逝，当最后一层、也是最初那“双螺旋”结构的灵气结界被他成功“啃”出一个洞时，眼前光芒大盛！
强光过后，张摇光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极其空旷的圆形平台上。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浓郁的灵气，没有复杂的符文，没有传送阵，只有一片近乎虚无的寂静。
“这就是三十三层？传说中的顶层……就这？”张摇光有点懵，感觉自己爬了个寂寞。
“唉……”一声悠长、仿佛穿越了无尽岁月的叹息，毫无征兆地在空旷中响起，带着浓浓的沧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没想到，真有人能摸到这儿来。难道……又到了纪元末日清仓大甩卖的时候了？”
随着话音，张摇光对面不远处，一个柔和的光团凭空浮现，光芒流转间，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虽然看不清具体样貌，但那股源自古老法宝的灵性威压，却清晰可辨。看来，这位就是三十三层的主人了。
“前辈，”张摇光定了定神，恭敬地抱拳行礼，“在下张摇光，误打误撞闯到此地，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我？”那人形光影晃了晃，声音带着点自嘲，“不过是这聚灵塔的器灵罢了。前主人早已不在，守着这塔也不知多少年月了。非要个称呼……你就叫我‘塔主’吧。”
“塔主前辈。”张摇光从善如流。
“小伙子，”塔主的声音透出浓浓的兴趣，光影似乎凑近了些，“你天赋……有点吓人啊！在凡界这种‘灵气稀汤寡水’的地方，居然能开启仙界道印？说说，怎么开的？是不是在哪个犄角旮旯的秘境里捡到宝了？”
“前辈慧眼。”张摇光面不改色，继续发挥“运气流”演技，“小子之前确实侥幸进入过一处秘境，得了些机缘，稀里糊涂就开了道印。”
“哦？什么秘境？说来听听，老头子我见多识广，说不定知道。”塔主追问，像个好奇的老顽童。
“那秘境……名为‘书仙殿’。不知前辈可曾听闻？”张摇光试探着问。
“书仙？”塔主的光影明显波动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哦！那个老学究啊！实力嘛……马马虎虎，在仙界排不上号，但钻牛角尖、搞研究的劲头，那可是出了名的！什么末世劫应对方案、下发小世界、下发法宝法器给凡界留火种……这些点子都是他第一个提出来，还愣是说服了仙尊点头！啧，你能到这儿，说起来也有他一份功劳。”
塔主顿了顿，光影闪烁，带着明显的狐疑：“不过嘛……就他那两下子，顶多让你掌控个小世界玩玩，帮你开道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那点道行，自己爬这塔，二十层就是极限了，再往上就得被灵气撑爆！”
“前辈明鉴，”张摇光脸不红心不跳，把“运气”牌打到极致，“小子确实只是在书仙殿中偶有所悟，福至心灵，才侥幸开启了道印。”心里默默补充：总不能说我是拿着仙界大佬的攻略开挂吧？
“……”塔主的光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运气逆天”的解释，最终化作一声感慨，“那你这悟性……也着实是妖孽了！就算放在我们那个仙界鼎盛的纪元，也找不出几个像你这样的怪胎。”
“前辈，”张摇光适时转移话题，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这聚灵塔……是否是在模拟创造仙灵气的过程？”
“哈哈！”塔主发出一阵畅快（且带着点得意）的笑声，光影都明亮了几分，“果然！我就知道你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费劲巴拉地突破结界跑到这‘毛坯房’来见我。”
“不错！这正是我前主人的通天手笔！”塔主的语气充满了崇敬，“我的前主人，尊号‘昊天仙王’，惊才绝艳，万古难寻！他出身凡界青鸾一族，一路披荆斩棘，最终登临仙王之位！可惜……唉，终究也未能在那场席卷一切的末世劫中力挽狂澜。”光影黯淡下去，带着无尽的唏嘘。
“这聚灵塔，便是前主人成就仙王之后，穷尽心血炼制的本命法宝！它本身级别或许不算顶尖，但却是罕见的‘成长型’！它的终极目标，是演化至九十九层！若能成功，或许……便能窥见那传说中的‘神’之契机！”塔主的声音带着一种朝圣般的虔诚。
“那这塔如何升级？就是通过不断模拟、创造出新的、更高级的仙灵气结构，一层层叠上去？”张摇光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正是如此！”塔主赞许道，“你一路爬上来，想必已经发现了规律。每一层，都是在上一层稳定结构的基础上，尝试引入新的变量，寻找新的平衡点。一旦找到并稳定下来，塔身便自然拔高一层。而每逢十层，便是一次大融合、大跃迁的关卡，难度陡增，耗时也最长。”
“塔最初降下凡界时是多少层？这几百万年过去，又涨了多少？”张摇光像个好奇宝宝。
“有主人在时，主人可分化意识分身协助推演，速度自然快得多。”塔主解释道，“此塔降临凡尘之时，是二十五层。自那以后，主人不在，全靠塔内规则自然演化，几百万年悠悠岁月……也不过才艰难地‘长’高了八层。”光影中透出一丝无奈，“如今这塔，对外完全开放，供低阶弟子修炼，看似大材小用，实则……也是存了一份渺茫的希望，盼着能吸引来真正的‘天命之子’，让聚灵塔重获新生，再续前缘。”光影转向张摇光，那“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期待。
张摇光心头剧震！这聚灵塔，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超级外挂！能在凡界提前接触、掌控仙灵气，甚至模拟施展仙术……那之前窥见的恐怖三头猎犬？哼，有了这塔，把握何止倍增！
“前辈的意思……”张摇光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小子是否……误打误撞，有了成为聚灵塔新主人的资格？”
“正是！”塔主光影大亮，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只需完成一个简单的认主契约，你便是此塔新主！在这末世劫中，倾尽全力，为这天地争一线生机！你……可愿意？”最后三字，问得郑重无比。
“我愿意！”张摇光斩钉截铁，目光坚定如磐石，“承前辈厚望，张摇光必竭尽所能，阻断此劫！”
“好！好！好！”塔主连道三声好，光影剧烈波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只见塔主所化光影双手挥动，玄奥的轨迹在虚空中勾勒。很快，一个繁复无比、流淌着大道韵律的契约符文在两人之间凝聚成型。紧接着，塔主整个光影化作一道璀璨流光，融入了那符文之中。
张摇光虽不明具体操作，但心念电转，毫不犹豫地分出一缕精纯的意识分身，也投入了那旋转的契约符文之中。
符文光芒大盛，随即迅速收缩、凝练，最终化作一道细小的金色流光，“嗖”地一声没入张摇光的眉心！
刹那间，张摇光识海之中，一座三十三层的玲珑宝塔巍然矗立！塔身流转着混沌初开般的光泽，每一层的结构、每一缕灵气的运行、甚至塔内所有修炼平台的状态，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间！他，已然是这座通天之塔的绝对主宰！
睁开眼，心念微动。前方光影汇聚，塔主的身影再次凝聚成形。
“老奴拜见主人！”塔主躬身，行了一个庄重的古礼。
“塔主前辈不必多礼！”张摇光连忙上前虚扶，“主仆契约只是形式，前辈依旧是前辈。以后叫我摇光，或者张摇光即可。”他可不敢真把这位古老器灵当仆人使唤。
“好，好，老朽便不在这虚礼上纠缠了。”塔主直起身，语气依旧恭敬，“若想加速塔的演化，只需安排一个意识分身常驻塔内，配合老朽推演即可。若需调用塔内仙灵气，也只需一个念头。”
“我明白了。”张摇光点头，心念一动，一个与他一般无二、只是略显虚幻的意识分身已出现在塔主身侧。
“塔主前辈，小光，”张摇光抱拳，“我此番在塔内吸收了大量仙灵气，急需觅地闭关，凝练能量结晶，冲击元婴之境。聚灵塔的演化，就暂时拜托二位了！”
“遵命！”塔主与分身齐声应道。
张摇光感受着体内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澎湃仙灵之力，不敢再耽搁。“得赶紧找个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闭关，这动静……怕是小不了！”念头一起，身形已然从这三十三层的空旷平台消失无踪，只留下塔主和分身，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光影中充满了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