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别问我，问里正我们都是npc
曹小元觉得自己大概是史上最倒霉的穿越者。
没有电闪雷鸣，没有车祸意外，更没有神秘仪式。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资深宅男，纯粹是因为在公园湖边，为了救那个踩滑了掉进水里的熊孩子，脚下一滑，脑袋磕在湖边的石头上，眼前一黑……
再睁眼，世界就他娘的不对劲了。
硬邦邦的木板床硌得他后背生疼，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泥土、草木和某种不可名状发酵物的味道，绝对不是他那堆满泡面盒和手办的房间该有的。视线所及，是低矮的、能看到木头纹理的屋顶，糊着发黄的窗户纸，光线昏沉。
“我……靠？”曹小元撑着身子坐起来，感觉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酸软无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料子粗糙的古装，像是电视剧里穷书生的标配。手，还是那双手，指甲修剪得还算整齐，但皮肤似乎细腻白嫩了些，也瘦弱了些。
“所以……我这是……穿越了？”巨大的荒谬感冲击着他那饱受AcGN文化熏陶的大脑。短暂的懵逼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涌上心头。“穿越！主角标配！难道我曹小元也要开启龙傲天之旅，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顺便收尽天下美女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腰腹核心力量严重不足，差点闪了老腰。
“咳咳……”尴尬地咳嗽两声，他扶着墙根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外是一条还算宽敞的土路，两旁是低矮的土坯房或木屋，偶尔有穿着粗布麻衣的行人走过，投来或好奇或麻木的目光。远处有叫卖声传来，带着浓重的口音。
实锤了。这建筑，这服饰，这氛围，绝逼是古代没跑了。
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是什么朝代。万一是唐宋元明清，凭借咱九年义务教育打下的历史底子（虽然是及格线徘徊），加上网上看过的那些历史穿越小说“常识”，混个风生水起还不是分分钟？万一穿到秦朝，赶紧抱刘邦大腿？穿到明朝中期，提醒嘉靖皇帝炼丹有毒？穿到清末……呃，那还是想办法再穿一次吧。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面部表情，努力做出一个自认为温和无害、人畜无害的笑容，拦住了一个挑着担子、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卖菜大叔。
“这位大叔，请问一下，如今是什么朝代？皇帝陛下……呃，年号是什么？”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文绉绉，符合这身书生皮囊。
大叔停下脚步，用看傻子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皱了皱眉，瓮声瓮气地甩下一句：“啥朝不朝的？俺就是个卖菜的，不晓得这些。你问里正去！”说完，生怕被缠上似的，加快脚步走了。
曹小元：“……” 开局不利啊大哥！里正是谁？在哪？给个GpS定位行不行？
他不死心，目光又锁定了一个蹲在墙角，一边晒太阳一边悠闲抠脚的大爷。大爷神态自若，手法娴熟，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呃，味道。
曹小元忍着那股视觉和想象中气味结合的双重冲击，凑上前，陪着笑脸：“老人家，打扰一下，请问如今是何年月？此地又是何处？”
抠脚大爷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把刚抠完脚的手指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才懒洋洋地道：“后生仔，瞧你这穿戴，也是个读书人吧？咋？瞧不起俺这抠脚的，觉得俺啥也不知道？”
曹小元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大爷您这阅读理解绝对是负分啊！我哪句话流露出瞧不起的意思了？我就是单纯想问个路啊喂！
“不是，老人家，您误会了，我就是……”
“哼！”大爷把脸一扭，留给他一个傲娇的后脑勺，“问里正去！俺就是个平头老百姓，啥也不懂！”
曹小元：“……” 我特么……里正到底是谁？！怎么人人都让我问他？他是这个世界的新手村Npc吗？触发主线任务必须找他？
连续两次碰壁，曹小元感觉自己像个无头苍蝇，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种巨大的茫然和孤独感将他淹没。别人穿越要么直接成皇子王爷，要么带个百科全书系统，怎么轮到他就连个基础信息都获取不到？这届古代群众配合度也太低了吧！说好的淳朴善良呢？
就在他对着天空默默竖起中指，吐槽这坑爹的穿越体验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那声音清清冷冷，像是山涧敲击冰面的泉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曹公子？”
曹小元一个激灵，猛地转身。
只见身后站着一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素白衣裙，洗得有些发旧，却丝毫不掩其清丽。眉眼如画，带着一种天然的清冷疏离，肌肤白皙，鼻梁挺翘，唇色淡粉。她手里……呃，拎着一把明显是厨用款的……菜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与她清冷的气质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反差萌。
美女！绝对是美女！还是冷艳系的！曹小元的宅男之心不争气地跳快了几拍。但视线落到那把菜刀上，又瞬间冷静下来。这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
“曹公子，你……没事了吧？”白衣女子看着他，眼神里有关切，也有一丝疑惑，“昨日听闻你失足落水，还以为……”
落水？曹小元瞬间抓住了关键词。原来这身体的原主是落水死的？怪不得自己浑身不得劲。他赶紧挤出一个笑容，试图套取更多信息：“没……没事了，多谢姑娘关心。那个……我好像有点……记不清事情了，姑娘认识我？”
女子微微蹙眉，那蹙眉的样子也好看得紧：“曹小元曹公子，风云镖局的少东家，这青阳镇上谁人不识？虽说令尊令堂年前遭了意外，在天之灵想必也不愿见你如此消沉颓唐，但你也不该如此作践自己，竟失足落水……”
风云镖局？少东家？父母双亡？在天之灵？
一连串的信息砸过来，曹小元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好嘛，不是龙傲天开局，是父母双亡、家道中落、疑似抑郁消沉差点把自己作死的苦逼少年开局！这剧本拿得是不是有点太标准了？简直就是穿越频道的经典款！
他下意识地低头，双手在身上摸索了几下，想看看这“原装货”有没有留下什么玉佩、戒指之类的金手指或者身世信物。这动作，纯粹是穿越小说看多了的后遗症。
然而，这动作落在白衣女子眼里，就变了味道。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一个男子当街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不是害羞，是气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手里的菜刀似乎都握紧了几分，声音也带上了冰碴子：“曹公子！还请自重！”
“啊？”曹小元抬头，看到她愠怒的眼神和那明显提升了一个危险等级的菜刀，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容易被误解。卧槽！我不是！我没有！别误会！我只是在找系统道具啊！
“不是，姑娘，你听我解释，我就是……”他急得汗都出来了，这开局就要被当成流氓砍了吗？这穿越体验能不能再坑一点？
好在女子似乎涵养极好，或者说，看在“故人之子”的份上，没有当场给他一刀。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只是语气更淡了：“曹公子若无他事，我便先去忙了。”
“等等！”曹小元赶紧叫住她，这可是他目前遇到的唯一一个能正常交流且似乎认识原主的人，是宝贵的信息源！“那个……姑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还有，我……我以后该怎么办？”他适时地流露出几分符合“失忆”和“家道中落”人设的茫然与无助。
女子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眼神复杂，沉默了片刻，才道：“林雪瑶。镇上青云武馆馆主之女，现在……在东市街口摆个豆腐摊。”她顿了顿，看着曹小元那明显营养不良的脸色和空空如也的双手，“至于以后……曹公子若有心振作，总归是有出路的。”
这时，旁边传来一股诱人的食物香气。曹小元扭头一看，是个卖豆腐脑的摊子，那嫩滑的豆腐脑，浇上酱汁，撒上葱花，看得他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起来，声音响亮得让他想当场社死。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果然，比脸还干净。一文钱都没有。开局负债（可能），身无分文，这难度是不是有点高？
林雪瑶显然也听到了他肚子的抗议，也看到了他摸遍全身也摸不出一个铜板的窘迫。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菜刀，又看了看那豆腐脑摊子，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对曹小元道：“想吃就去吃吧。”
曹小元老脸一红：“我……我没钱。”
林雪瑶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无妨，先去吃，有钱再付。”
说完，她不再多言，拎着菜刀，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背影在古旧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单薄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坚韧。
曹小元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又看了看那碗香气扑鼻的豆腐脑。
“有钱……再付？”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在这个完全陌生、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里，这句简单的话，像是一颗投入冰湖的小石子，荡开了一圈微弱的、却实实在在的暖意。
虽然开局扑街，身份尴尬，还差点被当成变态，但至少……遇到个面冷心善的小姐姐？
他摸了摸依旧咕咕叫的肚子，又看了看那碗豆腐脑，最终，贫穷战胜了羞耻心。
“老板，来碗豆腐脑！”他走到摊前，学着古人的腔调，“那个……记账，我叫曹小元，风云镖局的，有钱了一定还！”
卖豆腐脑的大叔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古怪，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舀了一碗豆腐脑给他。
曹小元端着碗，蹲在路边，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豆腐脑嫩滑咸香，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一边吃，他一边整理着混乱的思绪。
穿越了，成了父母双亡的镖局少东家（虽然听起来就很炮灰），身无分文，社会关系几乎为零。唯一的“熟人”是个拎菜刀的冷艳豆腐西施，还刚被自己“自摸”的骚操作得罪了。
前途一片渺茫，生存压力巨大。
但是……
他咽下嘴里滑嫩的豆腐脑，感受着那点微弱的暖意流进胃里。
“总得活下去啊。”他对着空气，也是对自己说，“好歹……还有个‘风云镖局’可以继承？听起来好像挺拉风的……吧？”
虽然，他完全不知道，那个所谓的“风云镖局”，此刻正面临着怎样的境况。而他即将欠下的，也绝不仅仅是这碗豆腐脑的三文钱。
命运的齿轮，在他磕到石头的那一刻，已经开始缓缓转动，带着一股子无厘头的、令人啼笑皆非的力道，把他踹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江湖。
他的穿越适应期，注定鸡飞狗跳。
---